中国好声音第四季

在内心深处，汪峰可能幻想过很多次被万众瞩目的场景——他习惯性地昂起头，眼角还有些湿润，举起奖杯，张开嘴巴，那些宏大词汇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有力。然而，现实的情况是，“汪峰发飙撕媒体”成为了近日朋友圈的头条。 9月10日，在《中国好声音》第四季导师混战第二场的录制现场，汪峰战队在和庾澄庆战队的比拼中票数落后，汪峰因此公开质疑当晚的媒体评审团，因针对自己而对学员做出不公投票。 和以往一样，一石激起千层浪。汪峰在音乐世界里所描绘的“疯狂逐梦的大街”，没能在网络世界里赢得掌声和敬意，却换回了最让他尴尬的调侃和戏谑，他的自我表达正让他陷入一个又一个话题漩涡。

站在“公道”那一边

与往年由101家媒体评审参与投出各组冠军不同，《好声音》今年抛出了“导师混战”的全新玩法。 每场录制由两个导师战队的学员两两对决，由评审团全权决定谁去谁留。此阶段导师不打分只点评，只拥有一次挽救一名学员的权力。每场导师混战产生5个晋级十强的名额，两场共10个名额。按照抽签，那英战队对阵周杰伦战队，哈林战队对阵汪峰战队。 那英还开起了玩笑：汪峰在后台很紧张，我还跟他说呢，你跟媒体关系不咋地，赶紧地好好聊聊。”不料玩笑变成现实。 51位评审被安排坐在舞台面向导师席的左侧，前三排以专业评审为主，后两排则是媒体评审。投票开始后，从第一排起逐排投票，前三排的投票处于胶着状态，汪峰战队选手还稍稍领先。可是从第四排开始，媒体记者们齐刷刷地举起蓝色牌支持哈林战队的选手，只有个别投给汪峰战队。最后，在某轮比赛的间歇时间，他发表了那段引发争议的即兴演说。 “我一定要告诉你们，我一定要跟你们说对不起。请原谅我的直白，你们没有输在音乐里，你们没有输在哈林老师的眼里，你们也没有输在对方学员的精彩演唱里。你们输在世俗的非议和偏见里，那些非议和偏见是对你们的导师的。”之后，他还感谢了节目组，以及评审团中的音乐制作人、乐评人、DJ。 据说，汪峰说这段话的时候情绪平稳。9月11日晚，他再发微博：“事实毕竟是事实，是人都会有正义感，公道自在人心。”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改稿”一样，站在自身商业利益的立场上，而是站在“公道”那一边，以俯视的姿态，拒绝了原本在节目设定中代表“公道”的媒体们。

真人秀的游戏规则

相似的情景也曾在那英身上出现。 《好声音》第一季时，导师和媒体评审还可以共同决定他们的去留。当时，媒体手中一共99分，主考核导师手中有100分，大家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分配给两位学员，得分高者胜出。很明显，那英爱多亮胜过张玮。不过，媒体投票后，张玮比多亮票数高，加上那英给的分数，多亮还是遭遇淘汰。 最后一轮赛制跟第二轮相似，面对站在舞台上接受考核的张玮和梁博，那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们什么口味。今天媒体的选择总是跟导师不一致。如今，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说得够明白了吧？你们能作出选择吗？”还好最后的结果随了她的心愿。 与从前的选秀节目不同的是，《好声音》晋级的权力不仅仅握在主办方、评委或者大众的手里，歌手在导师转身后就变成了权力主导方。抢人在导师们之间上演，素人与名脸交锋。世界上没有绝对公正，但收视率可以是一个准确的数字。荧屏里的“权斗”能保证《好声音》收视率和热门话题。同样，权力的失衡会损害节目口碑。 韩红的出格，削减了洪涛对《我是歌手》的控制；《青歌赛》中的评委完全夺去了大众审美；通过参与四季《好声音》，那英的权力在上升。但是，她很快就学“乖”了。她没在“公道”和个人审美上大费口舌，而在抢人环节妙语连珠。这正是一个真人秀节目所需要的。 转椅上的四位导师风格迥异，本身就是节目所需的冲突元素。如今的赛制新玩法增加了评审团来分散权力，也是为了增加戏剧性。不过，这种改革必须在一定限度内的，节目依旧依靠导师们的名人效应，所以网传的汪峰被“团灭”几乎不可能发生。 诸如此类的真人秀规则，汪峰不可能不懂，但是他选择不去遵守。他一方面享受着真人秀节目带给他的曝光率，另一方面又利用曝光率尽情地自我表达，相比那英，情商立见高下。既然要完全坚持，当初何必坐在这里？ 2009年，包小柏因不满曾轶可晋级呛声：“我以我25年的专业经验来保证整个比赛的标准，今天她留我走！”最后，他真的走了。

令人尴尬的“教父形象”

至少，汪峰曾经的营销是成功的。 所有人都熟悉汪峰的代表作《怒放的生命》，这首歌的前身并不为众人所知，所表达的主题截然相反。“这就是怒放的生命/成为一台报废的机器/这就是我梦想的仙境/一望无际无爱的丛林。”汪峰的两面，一览无遗。忠于自我的是失望和愤怒，而让他实现自我的是热烈的歌颂。 据说，许巍通过《蓝莲花》成名后，汪峰通过七个人辗转找到了许巍的电话，在电话里告诉他：“你是我唯一的对手。”在那段时间里，他将许巍认定为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 后来，《飞得更高》和“神舟六号”一起“发射”，大多中国人才看到了这个成功营销的案例——汪峰。他在歌里描绘一个虚无缥缈的高度，喂歌迷一碗鸡汤。之后的几年，中国GDP飞涨，政府集中力量办了几件大事，汪峰切中了不明所以却又亢奋无比的时代心态。 再后来，如所有人看到的那样，汪峰的自我表达正让他陷入一个又一个话题漩涡。互联网开始争夺官方话语权，舆论的价值取向正在向着汪峰并不熟悉的方向延展，主流的“教父形象”在全名狂欢的网络世界里尽显尴尬。此时，另一个成功营销的案例出现了。 作为中国第一位举办“场馆级”巡演的独立音乐人，李志风头正劲。今年3月，汪峰转发了李志宣传巡演的微博并评论：“好样的，兄弟！今年我20个城市，和你一起歌唱！这条路有些艰辛，充满挑战。但只要你热爱，那感觉无与伦比！我知道我不会孤单，一定有你，有更多执着的人加入进来。我说过：我们就是梦想！所有的呼喊和歌声会告诉你，那不是空话，那就是我们的生活，告诉所有人，我们为什么站在这里！” 喜欢汪峰的中产阶级或许在问：“李志是谁？”李志的粉丝则大跌眼镜，有网友设计对白——“汪峰：你的梦想是什么？李志：你傻逼。” 相比汪峰惯用的“梦想”、“珍贵的艺术家”等宏大词汇，李志显得特别“屌丝”（无贬义）。后者谩骂虚名，嘲笑歌迷，批评媒体，远离圈子，追求真实。尽管表现得有些刻意，但他十年如一日地经营着“逼哥文化”，在互联网上收获了一大堆文艺粉、公知粉和媒体粉，给他带来众多低成本资源。 在公众形象上，汪峰和李志似乎处于对立面，但两人对待音乐的认真和勤奋却如出一辙。在屌丝和文艺青年用口水建造的舆论场中，反主流的“逼哥形象”显然更胜一筹。 汪峰在《花火》中唱到：“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表演，包含所有荒谬与疯狂。”然而，这正是他难以做到的，像李志一样，“装逼”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