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重新描述对这部电影的细节,必然是多余的。对于生活本身面貌的表达无疑是既精确又感人之深。他展示得不仅是一个社会底层的悲剧,而是整个庞大生活的整体。同时这样的悲剧又是城市发展的牺牲品。 和安东里奥尼其他同时期的电影要说的问题是一致的——即是现代的生活。未必是批判或是颂扬,而是展现其本身的律动。既有疏离,也有相聚。有悲伤,也有希冀。结尾依然是无法定论,循环往复。 恰好最近看到费里尼早期的现实主义电影(例如《卡比利亚之夜》)显然是异曲同工。再加上更早些的德.西卡的电影。意大利现实主义便有一个非常完整的,关于描述城市生活的传统。尽管外貌上风格各异但是一种扎实细致的表达让他们拥有相同的气质。或者说一种节制的、恰到好处的描述更容易达到一种微妙的频率。而深深震撼所有的观众。 另一方面这个时期的电影还是极具时代特点。尽管生活的挣扎在任何时候都存在,但半个世纪后的欧洲生活已经不是从前的摸样,如今的电影也是如此。不过对于中国观众我认为却又有不同的意义。恰好是中国城市的快速发展带来了大量的“边缘”人群。关于孤独,物质化的生活环境,爱情观,最终看到的是一群迷茫,又别无选择的年轻人。这种气质甚至能在《小武》里面看到。 在技术上这部电影显然也是无可挑剔。镜头的节奏,黑白电影的色调搭配,都是导演的拿手好戏。而这部《呐喊》的技巧并不是特别显眼,特别是和当时同时期的作品。但这部很有意大利生活的特点,可以说是一部经典的意大利电影。后来安的具有国际影响之后,这种“意大利”的东西便就有所削弱。并且在“爱情三部曲”里头展现了他对于电影更大的野心。对我个人而言,《蚀》和《夜》是我的最爱,而这部则是安的另一面,加上《呐喊》便看到更真实的安东里奥尼。
第14届#法罗岛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第3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呐喊》,下面为大家带来前线流浪之人们自我放逐的评价了!
果树:
走出很远,是遇见几个不错对象,心还是在你那里。
落霞孤鹜秋水天:
女人和爱是宽广的码头,可暂且休养生息,不能永远停靠,流浪是生活的常态。
coco:
看似是公路的出走,实则是心的荒野。当被迫离开爱与女人的温柔乡,Adlo踟蹰徘徊,无法诉说的爱恋横亘心头,情绪逐渐积压,直至最后一声的呐喊,好似孤独,好似绝望。
给艾德林的诗:
隔阂的决绝态度,新现实主义的颗粒风格,感受是戏剧性话语权的旁落对自我的驱逐,疏离调度不断催促着情感退场但却留下饱满深刻的情绪,可以看到几十年后对墨镜王各种直接或间接的影响。
米米:
残留在心里的创伤,随着生活的变迁,发生了变化。
每次想寻求一些新的希望,却被生活又一次磨灭。每一次的逃避,只是为了回到最初的样子。越走越远,丢得越来越多,陷入了自己的漩涡之中。
欧.尹:
这是一部闷片,但却是一部足以令人充分共情的闷片。安东尼奥尼极精准地将人的失措感与孤独感刻画出来,热闹是他人的,只有迷茫是自己的。片中景物皆如蒙上层氤氲,生活的意义终在Aldo的漫游中落空,只留下Irma的呐喊冲破残爱。
Pincent:
由小镇、公路、加油站、工厂等场景组成、笼罩着内心迷雾的田园公路片,具有关注底层工人阶级的新现实主义笔触。摄影是情绪化的,逐渐陷入抑郁。场景是战后的、阴沉的、荒凉的,最后女人追逐无爱且爱无能的男人,铁丝网隔开疏离的、很难在镜头里同框的男人女人,结尾一跃的戏剧性收尾定格了这样的隔阂,是来自于自我的将爱放逐,也特意地要在这样废旧的、具有资本主义工业化象征意义的空间里完成。
子夜无人:
一种对于“心中的荒原”的实体化,人的身体不断漂泊流浪在新的地方,但心却被早早地黏着在了旧处;人的情感看似一直在流动,但兜兜转转又追溯回一开始的源头,然后不可逆地陷入干涸。在情绪端口缓慢释放的一切欲语还休、投诉无门,像点了烟草之后延烧开来的苦涩快感,像望着雨夜里漏水的屋子胶顶一动不动的迷人绝望;正因为我从来都是陶醉的,所以伤口永远无法愈合,当我爬上高处最后仍然看见你的脸,遭此一劫无可恕,宿命险阻唯一死。
SONGMJ23:
此时安东尼奥尼的新现实主义笔触正从生涯早期的社会观察向中期的精神世界探讨过渡,《呐喊》大概是这一阶段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在体现现代化这一母题的过程中就能同时看到两种风格的影子:对男主窘迫的事业和爱情状况,以及车、船、机械等各类现代化产物的忠实记录与呈现,秉承了早期相对直白的新现实主义;而过度曝光的模糊背景、抬起的地平线、翻转视野的180度切摇等镜头手法所创造的荒凉的囚禁感和疏离感,则开启了安大师对形而上空间的追求与人类精神世界的探索。不管对于安大师自己还是整个新现实主义运动,《呐喊》都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完美掌握平衡的作品。
Her Majesty:
暖男对女孩子很有吸引力,有脾气的暖男那就更致命了。镜头跟随人物的走动,组合成为一种元动作、并重建构图的风格,在之后被安东尼奥尼发扬光大。配乐作为一种情绪的烘托,它不同于用配乐来辅助叙事的好莱坞和法国新浪潮式的脑洞式配乐,是后来后现代主义电影和MV电影式配乐的雏形。游离于每个女人之间的线后来被王家卫拍成《2046》,父女的线被谭家明改编成《父子》,师徒二人确是师出同源。结尾家乡的农田被政府强征为飞机场,算是对现实的轻微点题。开头和结尾都是男人站在高塔上,和女人相互呐喊,只不过一次是生离、一次是死别。
在人物的神情只能由演员表演、剧本的走向和剪辑的戏法来表现的时代,安东尼奥尼突破以上所有的手段,真正用电影的手段来表现一个人物的状态。现代主义由此而生。本届个人的金火车。
#FIFF14#DAY3的主竞赛场刊评分将在稍后为大家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喊叫》电影剧本
(1956—1957年)
译/潘耀华
《喊叫》
(Il grido)
甘切利埃里一阿莱克桑德尔影片公司出品(1958,黑白片)
原作: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
剧本: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埃里奥·巴托里尼、恩尼奥·德·康契尼
导演: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
摄影:吉亚尼·迪·维南佐
剪辑:埃拉尔多·达·罗马
音乐:乔万尼·福斯科
主要演员:史蒂夫·柯赫兰、阿丽达·瓦利、多林·格雷、林恩·肖、加布里尔·巴洛蒂、米尔娜·吉拉迪、贝西·布雷尔
初秋时节,坐落在波河岸边的一座工业小镇。
阿尔多是制糖厂的一名技工。八年来,他一直和伊尔玛生活在一起,伊尔玛已经结过婚,在遇到阿尔多以前,她的丈夫已移居澳大利亚。以后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他们有一个孩子叫罗西娜,七岁了,是个敏感的小女孩。阿尔多最大的愿望是和伊尔玛结婚,使他们的关系在大家眼里合法化。可是由于伊尔玛原来的婚约没有解除,所以他的愿望未能实现。
他们的住所是一座简陋的房子,周围有许多树,房子位于城郊,离波河只有一箭之地。
伊尔玛从房子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包。在她关门时不放心地又往屋里瞧了瞧——这是一个家庭主妇的典型姿态。她想确定一下家中的一切是否都井井有条。然后象有一件重要事急于要做似的,匆忙离去。
她沿着河岸走,拐进一条通往城里的小路。她穿过广场,进入市政厅,引起站在门口附近一群妇女好奇的目光和议论。
屋里面,伊尔玛坐在市长桌前,全神贯注地听市长对她讲话。
市长:就我个人来说,太太,我不知道我要告诉您的对您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不过,这都是题外话。
伊尔玛:(担心地)什么消息?
市长:关于您丈夫的消息,他二十天前在悉尼去世了。
市长说完,想从伊尔玛脸上看出她对这个消息的反应,但她毫无表情。唯一的反应是她那紧张而僵硬的神态稍微松弛了一点儿。她闭了一下眼,可是当市长递给她一封信时,又很快地睁开了。
市长:这是我收到的领事馆的来信……我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您的丈夫一直在一家工厂工作……
伊尔玛突然站了起来,好象市长不会再讲出什么使她感兴趣的事。她走到窗口向外眺望远处,看到制糖厂的铝烟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市长从桌旁站起来,走过来安慰她,可是伊尔玛很快地躲开了他,突然朝门口走去。
伊尔玛:对不起,可您必须原谅我,我明天再来。
她转身立刻走出办公室,市长站在那里,脸上显出诧异的神情。从远处传来工厂汽笛的尖啸声,宣告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
工厂映入眼帘,汽笛声越来越大。天气晴朗,铅槽、烟囱,甚至建筑物本身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工作暂时停止了。工人们分散到各个角落。有的已开始吃饭,有的转来转去等着妻子送来午饭。
汽笛声终于停下来,四周显得一片寂静,没有声音,连点滴话语都听不见。然后,一阵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音乐声从高炉顶上传来。一个工人坐在烟囱旁的螺旋梯上吹着口琴,阿尔多坐在他旁边听着,眺望着周围的景色:辽阔的田野,波河就象是一条大道般穿过这片土地。
一个工人从下面朝上喊阿尔多。
工人:阿尔多!……伊尔玛来了。
阿尔多站了起来,探身从栏杆朝下看,脸上露出喜色。伊尔玛走进大门,来到工厂的院子里。
阿尔多:(大声喊)伊尔玛!
她抬起头来,向他挥手喊道:
伊尔玛:我把饭放在这儿了!
阿尔多:别走,等一等,我就下来。
伊尔玛摇摇头,然后把阿尔多的午饭袋放在地上,她又向上看看,挥手向他告别。
阿尔多:等等!伊尔玛,等我下来!
阿尔多一步跳到扶梯口,急忙顺着铁扶梯跑下来。伊尔玛没有等他,立刻走出了工厂。待阿尔多下到地面时,伊尔玛已经走掉了。阿尔多不经心地看看放在附近的饭袋。他对伊尔玛的古怪行为闲惑不解,转身问站在旁边的一个工人:
阿尔多:她上哪儿去了?
工人:(指向大门)她怎么了?
阿尔多:怎么回事?
工人:她在哭……
阿尔多:哭啦?
阿尔多一动不动地愣了一会儿,陷入沉思。这时,厂里的一个工头从这儿路过,阿尔多向他走去。
阿尔多:先生,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赶回家一趟……大概用十分钟。
工头答应了,阿尔多跑着离去。
几分钟后,阿尔多回到家,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屋,让门半开着。他走过门厅时喊道:
阿尔多:伊尔玛!
没有回音,他走进厨房看看,感到奇怪,屋里没人,桌上放着罗西娜的书包。他走到纱门那儿往外看,看见罗西娜在后院里玩儿。罗西娜一见到父亲就跑来迎他。
阿尔多:妈妈不在家吗?
罗西娜摇摇头,转过身去。阿尔多回到厨房里,罗西娜跟在他后面。
罗西娜:爸爸,我的成绩单上又得了个“A”。
阿尔多漫不经心地搂了她一下,然后坐在椅子上,他决定等伊尔玛回来。罗西娜跑回院里去。阿尔多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身来,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她是伊尔玛的姐姐——莉娜。她看到阿尔多,显得有点惊讶。
阿尔多:你看到伊尔玛了吗?
莉娜:没有……我以为她在家。你这会儿怎么在家呢?
阿尔多:(没理会她的问话)今天早晨,你妹妹的情绪很坏。
莉娜:为什么?
阿尔多:谁知道呢?
莉娜:好吧……我回家了。要是伊尔玛过一会儿想来的话,我在家里。
阿尔多微微点点头向她告别。莉娜急急忙4忙地走了。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她碰到伊尔玛,她们停了一会儿,互相淡了几句。
莉娜:是真的吗?……我的意思是关于那个不幸的消息。
伊尔玛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莉娜:你打算对阿尔多怎么办?我觉得你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他……他正在家里等你,你知道吗。
伊尔玛:(惊慌地)不知道!
伊尔玛转身朝家里走去。莉娜在那儿又呆了一会儿,看着妹妹的背影,然后转过身继续走她的路。
门开了,伊尔玛走进过道,她一直走进卧室,脱下外衣,扔在床上。接着用手抹抹脸,显然很疲倦。阿尔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阿尔多:你为什么哭啦?
伊尔玛犹豫了一下,没有转身去看他,回答说:
伊尔玛:我丈夫死了。
阿尔多:可是你为什么不在工厂等我,当时就告诉我?
伊尔玛:那时我不想谈论这事,但现在我们可以安安静静地谈一下。
阿尔多:在我看来,这没有什么可谈的,我们现在就结婚,就是这样。
伊尔玛转过身去,她的脸上显出极度悲伤的样子,她开始哭泣。阿尔多眼睛盯着她,猜疑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走近她身边,去安慰她。拭去她面颊上的泪水。
阿尔多:当然,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不应该去想自己的幸福。但我们已等了八年啦,整整八年……
伊尔玛用深深绝望的神情抬头看他。
阿尔多:怎么啦,伊尔玛?
伊尔玛:没有什么,阿尔多。过一会儿我就好了。
熹微的晨光从半开着的厨房门缝照进来。波河上一艘拖船的汽笛声打破了沉寂。睡在床上的阿尔多刚刚醒来。从外面远远地传来人们的互相呼喊声。阿尔多一下子在床上坐起来。发现伊尔玛没有在他身边,他望着过道喊道。
阿尔多:伊尔玛!
没有回音,他跳下床,穿上裤子,走进厨房。他看见门开着就走到院内。伊尔玛坐在河边,双手抱着膝盖,凝视着河水。阿尔多脸上带着迷惑不解的神情走到她身边。她陷入沉思,以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阿尔多:伊尔玛!……
她终于转过身来,看见他站在那儿,丝毫没有感到惊奇,好象一直就在等着他似的。
伊尔玛:阿尔多,昨天晚上还有些别的事情,我和你应该谈谈。
阿尔多:什么别的事?
伊尔玛:(有些烦恼地)噢!过来坐在我身边。
阿尔多刚一坐下,伊尔玛便说下去,她的语气既肯定又坚决。
伊尔玛:其实我们不该等到昨天晚上才谈这件事。事情到了彼此间不能开诚布公的时候。就是说……喔,这意味着我们中间有一个已经不再象过去那样了。就是这些。
阿尔多:(惊讶地)伊尔玛,你疯了吗?
伊尔玛:不,我没疯,但如果事情这样下去的话……阿尔多,我是变了。当然,我还是爱你的,可是和过去不完全一样了……这也许是我自己的过错,但我相信我没有错……我所做的是对的,因为我说的是实话。
阿尔多: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突然?
伊尔玛:这并不突然。
阿尔多:那么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呢?
伊尔玛:因为只是现在才能做出决定。
阿尔多:(气愤地)什么样的决定。
伊尔玛:阿尔多,我求你别强迫我解释,这对我俩都没好处。就让我走吧。
阿尔多:到哪儿去?你说些什么?
伊尔玛:(坚定地)我要离开你去跟别人。
阿尔多一下愣住了。他先是一动不动,随即举起手来象是要打她,但又犹豫了一下,只是抓住了伊尔玛上衣的领子。
阿尔多:你刚才说的什么?
伊尔玛:你完全明白我说的什么。
阿尔多:伊尔玛!
伊尔玛仍然不为所动。她冷漠、镇定。而阿尔多愈显得愤怒和暴戾,她就愈认为自己想法是对的。阿尔多尽力控制着自己,用一种讽刺的语气问。
阿尔多:那个人究竟是谁?
伊尔玛沉默不语。他的问题没有得到答复,阿尔多又大声说。
阿尔多: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回答我!
伊尔玛:请你不要问我这个,阿尔多。请不要问!即便我告诉了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阿尔多:对,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先是你的丈夫……然后是我……现在又是他!一个正经女人弄那么多男人不嫌多吗?
阿尔多的话象打在脸上的一记耳光。伊尔玛再也经受不住,她哭了。她低下头去,全身颤抖。
阿尔多背过身去,不忍看她。他站起来,朝河边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她。他举起双臂显示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姿态。
阿尔多:那么在一起这么多年对你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伊尔玛:每一件事对我都有意义……直到四个月以前。
沉默片刻,接着阿尔多突然怒火爆发,向伊尔玛冲去,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硬拉她回家去。
他们刚进厨房,就听见有人敲门。伊尔玛挣脱开阿尔多走去开门,阿尔多看着她。敲门的是送奶人。他们在门口互相招呼了一下,伊尔玛拿着一瓶牛奶回到厨房。这时,糖厂的汽笛声响了,可是阿尔多完全没有理会,继续看着伊尔玛。伊尔玛用平底锅去热奶。她做着自己的事,就象阿尔多没有在一样。他走到她旁边,抓住她的手臂强迫她转过身来。伊尔玛转身的时候,无意中把锅碰翻了,牛奶泼了一地。
伊尔玛:现在,让我拿什么给罗西娜吃?
阿尔多:要是你走了,你还能给她什么?你没忘了你有一个孩子吗?
伊尔玛:我也想过这件事。
阿尔多从她身旁走开,开始心神不安地在屋里踱来踱去。
阿尔多:(愤怒地自言自语)我早就该料到会有今天!……一个不检点的女人,而她的丈夫却在澳大利亚为她累断了脊梁骨……
伊尔玛:对,我的婚姻是不幸的。而你,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就来占了便宜。
阿尔多:看这个结局!……想一想,我也有个人……我可以和这个人冠冕堂皇地正式举行婚礼。
伊尔玛:你现在还不晚啊!……艾尔维亚是个纯洁的好姑侦……至于我,我对你来说算个什么?说呀,我算个什么?!
阿尔多:我要对你说的只是:我不让你走,即使你死了,也不让走,不管好不好你给我呆在这儿。
伊尔玛转过身朝窗外看。阿尔多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后院。站在一个兔子笼前面,抓起一只看看,又放回笼里,然后返回厨房。当他看到另一个妇女在厨房给伊尔玛鸡蛋时,在门口台阶上犹豫了一下。
妇人:(数着鸡蛋)四、五、六,你给了我六个鸡蛋钱,对吗,伊尔玛?
伊尔玛:对,是六个。
这个女人似乎觉察到伊尔玛和阿尔多之间的敌对情绪,立刻离去。
伊尔玛瞥了一眼阿尔多,他穿过厨房从门厅走出去。
这天是工厂发薪的日子。阿尔多听到汽笛声,就停下工作,走到已经有人排队的小办公室前。窗口里的办事员递出工资袋。别的工人领工资前都已洗过手,阿尔多却还是满手油污,连衣服上也是斑斑点点的。他排着队,有几个工人在交头接耳。阿尔多默默地站在那里,感觉到人们在注视他。
阿尔多:你们在看什么?
工人甲:(惊奇地)谁,我吗?我现在看的就是工资袋。
阿尔多:(威胁地)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你应当有胆子直话直说出来!
工人甲:胆子?什么胆子?
工人乙:嘿,你要干什么,想干架吗?
轮到阿尔多了。他走到领工资窗口,办事员把工资袋交给他。
办事员:给你,在这儿签字。
阿尔多签上名字,拿着工资袋离开。他从工厂出来,走到镇中心,在市场上看见伊尔玛在菜摊上买东西。
女摊贩称好蔬菜,把菜放进伊尔玛的购货袋里。
摊贩:你知道现在他们推着小车到各处转,把菜送到门口。这样你虽然方便,可是买不到好东西,你得想着这点……你不要点儿莴苣吗?
摊贩拿莴苣给伊尔玛看,阿尔多走过来。伊尔玛看见他一下走了神。
伊尔玛:好,我要一些。
伊尔玛从容不迫地从钱袋里掏钱付给摊贩。阿尔多不耐烦地等待伊尔玛过来。他向伊尔玛迎上去,她冷冷地、甚至有些严厉地瞥了他一眼。
伊尔玛:你为什么到这儿来?
阿尔多: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到这儿来?
他们沿着马路朝家里走去。
伊尔玛:你怕我跑了吗?
阿尔多:(尴尬地)伊尔玛……如果都有心有意,咱们还能处好吗?
伊尔玛:只凭好意是不够的!
阿尔多:为什么不试试呢?
伊尔玛:(挑衅地)好吧:试试就试试,你要我怎么样?
阿尔多停住了脚步,他痛苦、无望地看着伊尔玛,这更使她恼火。
伊尔玛:说下去,告诉我呀!
阿尔多一动不动,无话回答她的问题。伊尔玛朝前走,阿尔多局促不安地跟在后面。他们路过一家卖礼品的小店,阿尔多停下来,仿佛想起什么事,他挽起伊尔玛的胳膊,把她领进商店。他和伊尔玛来到柜台前,女售货员正要招呼他,他先开了口。
阿尔多:詹娜,上礼拜在橱窗里有一条细腰带……带金扣的……是一条黑腰带。
女售货员从盒子里取出一条腰带,给他看。
女售货员:是这一条吗?
阿尔多:是的,就是这一条。(转对伊尔玛)你试试好吗?
伊尔玛看着阿尔多,一言不发。阿尔多坚持着。
阿尔多:你不喜欢吗?(对女售货员)还有别的吗?
伊尔玛:你何苦这样浪费你的钱呢?
阿尔多:(感到失望)你是什么意思,浪费钱?
女售货员手里拿着腰带等着。伊尔玛意识到这尴尬的局面,打算赶快结束它。
伊尔玛:(对女售货员)如果我要的话,我反正会来的……再见,詹娜。
女售货员:再见,伊尔玛。再见,阿尔多。
阿尔多和伊尔玛默默地走出商店。
他们并排地朝家里走去。这里离家不远。阿尔多突然停住脚步,愤怒而又痛苦地转身对伊尔玛说。
阿尔多:你怎么能这样?你难道把一切都忘了?!
伊尔玛:我什么都没有忘记,阿尔多。
阿尔多抓住她的手,把她强拉过来紧紧搂着她,好象这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然后吻她。伊尔玛没有反抗。然而当他放开手的时候,她脸上显出悲痛的神态。
伊尔玛:我不愿这样继续下去是因为我没有忘掉一切。如果我们照这样继续生活下去,我们俩都会感到受羞辱的……而这是我所不希望的……噢,阿尔多,我感到非常痛苦,甚至不愿谈论这事……可是看来现在一切都无能为力了。
阿尔多沉默不语。他望着伊尔玛神情凄惨使人不忍心看下去。伊尔玛赶忙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阿尔多愣愣地看着伊尔玛离去。他也迈开脚步,开始缓慢地走着,然后加快了步伐,也朝着离家的方向走去。
伊尔玛的姐姐莉娜的家。莉娜正在打一封信。伊尔玛坐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她原来打算回去的那所房子。
伊尔玛:(指着对过的那所房子)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莉娜:我刚才看见他进去了。
伊尔玛:我一定要见他……他得帮助我……
莉娜:你告诉阿尔多了吗?
伊尔玛:告诉了,但我必须赶紧离开他:不然的话,我就会和他过下去,我会嫁给他,他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莉娜:你不必为他烦心。
伊尔玛:我不知道我是否有权利只想到我自己。阿尔多一向待我很好,已经八年了!我一想起这八年,对整个的事情我就拿不定主意。也许我又犯了一次错误,毕竟他是一个比我年轻的男人……
她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心烦意乱、忐忑不安。莉娜看着她,分担着她妹妹的苦恼。
莉娜:这其实没有关系。年龄并不重要,如果你有把握……
伊尔玛:我内心里觉得有把握……可是难道这就够了吗?
阿尔多来到他母亲家里,告诉她伊尔玛打算离开他。
母亲:比如说,她丈夫活着回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伊尔玛该怎么办?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开过口,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是你们俩所做的事并不太体面。你怎么说都可以,但人们一直在谈论你们。他们不管伊尔玛是不是象你所说的那种特殊情况。一个正经女人是一回事,一个妓女是另一回事。
阿尔多仿佛当头挨了一棒,他抓起一只瓶子摔在地上。他母亲看了一会儿地上的碎片,然后用克制的口气说下去。
母亲:你知道,闲言碎语象冰雹一样,总要落到什么地方。现在它落到你自己身上了,你来找你母亲了。而我呢,我能为你干些什么?你得自己想办法,我的孩子。
阿尔多:(闷闷不乐地)我知道。
母亲:也许你有办法使她重新爱你!
阿尔多转身看着母亲,她拣起地上的碎玻璃片。然后,就象有一种不可控制的欲望驱使着他,他突然从大门走了出去。
在莉娜的家里,两姐妹还在议论伊尔玛的决定和它的种种后果。
伊尔玛:他会留下罗西娜的。可是,她既是他的,也是我的。我怕将来有一天我会后悔的。
莉娜说着从打字机旁拾起一叠纸。她又用自我菲薄的姿态把纸扔下。
伊尔玛:至少你没犯过什么错误!
莉娜:也许我比你犯的错误更大。(停了一下)你要我去叫他吗?
伊尔玛:不,不……
莉娜:那你为什么不去?
伊尔玛站起来,走到窗前朝大街上看去,接着很快地缩了回来。
伊尔玛:现在去不是时候,周围总是有人……我不愿意让人看见我。
莉娜:不管怎么样,明天人人都要谈论这事!
伊尔玛:首先我必须和阿尔多彻底断掉,至少我得把这事办好。
有人敲门,姐妹俩担心地互相看看。莉娜去开门的时候,伊尔玛躲到隔壁房间。门口有一个小女孩和莉娜悄悄地说话。她显得非常激动。最后,莉娜关上门,回到屋里。
莉娜:是玛留奇娅。她说阿尔多象个疯子似的在城里到处找你,我肯定他也会到这儿来的。
伊尔玛:我去对付阿尔多……我求你做的就是看着他点儿(她朝对过的房子点点头)。但愿没人告诉他这事,别让他从家里出来;不然的话,谁知道将会出什么事。
她朝门口走去,又回头看看莉娜担心的样子。
莉娜:伊尔玛……
伊尔玛:如果我不走,就会犯另一个错误。
伊尔玛匆匆地离去,莉娜站在那里,恐慌地拧着两手。
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小酒店里坐满了星期六的常客。女孩子们挽着胳膊在人行道上走过。阿尔多快步穿过广场,他那愤怒的表情使许多过路人停下来看他。他正要转弯,但又改变了主意,朝着另一条街走去。忽然,他看见伊尔玛走近,就停住了脚步。她径直朝他走来,突然站在他面前,显得异常镇定,阿尔多则怒不可遏。她刚要开口,阿尔多就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这一下打得她踉跄后退了几步。阿尔多又走上前来左右开弓地揍她。
一群人围了上来,但没有人插手干预。阿尔多不断地抽打着伊尔玛,周围的人默不作声。伊尔玛只有用双手捂着脸抵挡,她终于滑倒在地,阿尔多的手也软了。
阿尔多:现在给我回家!
伊尔玛慢慢地站起身来,然后尽量支撑起自己,鼓起勇气果断地说。
伊尔玛:够了,阿尔多,现在一切都完了。
她整了整衣服,倔强地向人群瞥了一眼,朝着她刚才来的方向走去。旁观的人们闪开一条道让她走去。
阿尔多一动不动,看着伊尔玛走开。他脸上似乎显出一种男人的自满情绪,但内心里却伤痛欲裂。他开始慢慢地穿过人群。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使他感到很不自在。不过,他是这样的沉痛,绝望,已无心理睬这些奇异的目光。他又转身看着伊尔玛逐渐在远处消失。然后,他仿佛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黄昏时分,在离波多托里城不远的一条荒凉的乡村道路上,阿尔多和他的小女儿罗西娜坐在一辆大马车上面。赶车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阿尔多绷着脸,一言不发;罗西娜看着四周的风景,偶尔看看父亲一眼。赶车的在说话,但与其说是对阿尔多,不如说是对自己说话。
老人:……但是我们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幸今不久以前发了水,不然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好吧,让我们走着盼着吧。如果我们要想造就点儿什么,就要向前看,忘掉过去。
老人转过身去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小镇。这条路沿着波河河岸伸延,在远处,可以看到河对岸另一个小镇的灯火,在昏暗的寂静中闪烁,就象童话中的景象。
老人拉起了缰绳,吁的一声停住了马。
老人:从这里看那个镇子多美呀!人们会认为住在那里的人过得很好!……
阿尔多也转过身来看那个小镇,他脸上显然可以看出他的心烦意乱。而老人的话更使他心绪不宁,无心观赏美景。老人又驱马向前走,马车沿着泥泞的道路慢慢前进。
一条船从河中心顺水漂来。驾驶员向站在沿岸的一群青年打手势,靠近时,他大声喊叫。有两个人跳到系在岸边的一只划艇上,向汽船划去。
阿尔多和罗西娜沿着堤岸走来。阿尔多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这番景象。阿尔多离开了大道,从堤岸的斜坡向一所俯视河流的房子走去。罗西娜被河中的汽船所吸引,停住不走了,她向父亲喊道。
罗西娜:爸爸,我呆在这儿……我要看船。
阿尔多一边走,一边点头表示同意。从堤岸后面传来了呼喊声。有个青年在喊房子里的什么人。
喊声:艾德拉!……艾德拉!……
从房里出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她的衣服显得华丽俗气。阿尔多停下来有点儿惊异地看她。这时,喊她的年轻人在堤岸上出现。
年轻人:艾德拉,从家里给我拿一块破布来。
艾德拉:你自己来拿吧。
年轻人:你快点儿好吗?……汽船陷住了。
艾德拉:什么汽船?
年轻人没有回答,就在堤岸的另一边消失了。艾德拉走回房子,没有察觉到阿尔多紧跟在她后面。
房子里,在一间大厨房的尽头,艾德拉的姐姐艾尔维亚坐在一架缝纫机前。她是个女裁缝,大约二十八岁左右。
艾德拉:艾尔维亚,他们要破布。
艾尔维亚抬头看她妹妹。她看见阿尔多站在门口艾德拉身后,突然显出惊异的神情。
艾尔维亚:阿尔多!……
阿尔多进入室内,脸上带着自得的笑容,因为他成功地使她感到了出其不意。艾尔维亚尽力掩盖自己的情感,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艾尔维亚:啊,我就知道我们早晚会见面的……
阿尔多:(伸出手来)我很高兴,我使你吃了一惊。你好吧?
艾尔维亚:很好……我认为好得很,你知道,一个人总得想法活着和有事干。你呢?
阿尔多:不错,我想看看你,所以……喔,我正好路过……(阿尔多转身面向艾德拉,从头到脚打量她)我说,你一定是艾德拉啦!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时,你才这么高……
阿尔多用手比了一个小孩的高度,艾德拉照着样把她的手举过头顶,她说。
艾德拉:我记得那时你是这么高!
阿尔多和艾德拉两人同时大笑起来。艾尔维亚走到附近的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破布递给艾德拉。几乎象是急于把她打发走。
艾尔维亚:拿去吧。
艾德拉从姐姐手里接过破布,她走出去的时候,转身对阿尔多说。
艾德拉:你准备在这呆一会儿,还是立刻就走?我们一会儿还能见到你吗?
阿尔多:我还不知道。
艾德拉:为什么不吃了饭再走呢?
艾德拉走了。阿尔多和艾尔维亚两个人一时发窘,没有话说。然后,艾尔维亚拿过一把椅子给阿尔多。阿尔多坐了下来。
阿尔多:这儿,一切都跟过去一样吗?
艾尔维亚微笑了一下,似乎表示歉意,然后以一种典型的女性姿态把裙子拉下来盖上膝头。阿尔多想看她的左手是不是戴着结婚戒指,艾尔维亚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把手藏起来。
艾尔维亚:我没有结婚。
阿尔多:我知道……我知道。
又是一时的尴尬,沉默了片刻,然后艾尔维亚羞怯地说:
艾尔维亚:真的,你为什么不在这儿吃饭?你是单身一人吗?……我的意思是,我想知道要准备几个人的饭。
阿尔多:罗西娜跟着我来的。你知道我有一个孩子。
阿尔多指着门外边,可以看到罗西娜站在堤岸上看着河水。
艾尔维亚:她这么大了……时间真的过了这么久了。告诉我,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旁特拉高斯考尔来的?
阿尔多:我不住在戈里亚诺啦,我不准备再在一个地方长久住下去了……这样更好些……比被拴在一个地方好。请相信我的话。
那个要破布的青年出现在门口。
年轻人:艾尔维亚,你这儿有螺丝刀吗?
艾尔维亚:工具都在缝纫机那儿。
他走到缝纫机前找螺丝刀。
年轻人:今天要和从费拉拉来的五个小伙子赛一场摩托艇,我们和他们打了赌。
艾尔维亚:摩托艇比赛?
年轻人:是啊,只要我们能及时把摩托修好。
阿尔多:它出了什么毛病?
年轻人:谁知道!
阿尔多:“谁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开摩托的人怎么说的?
年轻人:他知道的还不如我多呢。
阿尔多:我想去看一下。
年轻人:你是机械师吗?
艾尔维亚:(带着满意的心情开玩笑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机械师啦!(对阿尔多)来吧,咱们一起去……这样你还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孩子。
年轻人刚一出门就跑了起来。阿尔多和艾尔维亚跟在他后面。
约一小时后,摩托艇完全修好了。驾驶员准备发动机器。他拉了一下导索,马达吼了起来,摩托艇开动了,他向在岸上站着的阿尔多挥手致意,阿尔多正在擦去手上的油污。
驾驶员:谢谢,非常谢谢!
阿尔多回了一个手势,仿佛表示没有什么。他在河水里冼洗手,然后爬上堤岸。艾尔维亚和罗西娜在堤岸上等着他。他们看着那摩托艇在水面上快速掠过,艇尾溅起一道宽宽的浪花。
罗西娜:怎么会溅起这么多的泡沫呢?
艾尔维亚:是螺旋桨激起的。
罗西娜:它弄得我都渴了。
艾尔维亚:(笑着)现在,我们去喝点儿什么……也去吃点儿东西吧。
她把手放在罗西娜的头上,罗西娜抬头看她,亲热地微笑了。
阿尔多来到她们跟前,转身看了一下摩托艇,它已驶得很远了。
阿尔多:我真想知道他们今天的比赛结果。
他们朝艾尔维亚家的方向走去。艾尔维亚仔细打量阿尔多,然后说:
艾尔维亚:你在糖厂的工作怎么样?
阿尔多:我准备在别处另找个工作……也许在这儿附近。旁特拉高斯考尔就有的是制糖厂。
艾尔维亚脸上怀疑的表情慢慢地消失,换上一副抱有希望的神情。她正想要说什么,但又住了口。她怕这样谈论起来太露骨了。
波河上,正在进行摩托艇比赛。前面三条摩托艇掠过水面,绕过浮标,几乎一条压一条。另几只艇紧紧跟在后面,在前面摩托艇激起的浪涛上跳跃。马达轰鸣从沿岸观看的人群前全速驶过。艾德拉和她的朋友们也在人群中,其中一个青年指着河面喊道。
青年:在那儿!在那儿!
一条标志“5”号的摩托艇驶进视线,当它绕过浮标时,落后了。
阿尔多向站在他身后的艾尔维亚转过身来。她正拉着罗西娜的手。他摇摇头表示怀疑这次比赛的结果。阿尔多说。
阿尔多:啊!……它是第六名……
艾德拉回头看他,不以为然地说。
艾德拉:它一定能赢,你等着瞧,它一定能赢。
事实如此,5号艇正赶上它前而的两条汽艇,但它再一次绕过浮标时,又开始落后了。
艾德拉:(兴奋地喊着)加油!加油!……
艾尔维亚:(对阿尔多)你敢打赌它准能赢吗?
阿尔多又一次摇了摇头表示怀疑。
艾尔维亚:(坚持地)如果5号得第一名,今晚你得带我去跳舞。
阿尔多:去那儿?——蓝色舞厅。
艾尔维亚:不,已经没有蓝色舞厅了。他们在原来那地方建了一座磨坊。现在城里有一个新的舞厅。
阿尔多伸出手去拉艾尔维亚的手。
阿尔多:好吧,打个赌。
罗西娜兴奋紧张地看着比赛,她抓住艾尔维亚的裙子以免跌倒。5号艇和其他的几艘艇现在挤在一起疾驶,准备再一次绕过浮标。由于赛艇都要靠着一侧转,其中一个驾驶员失去了平衡,掉进水里。为了避免相撞,5号艇被迫驶离它的航线。其余的汽艇照样避开在水中游泳的驾驶员。艾尔维亚惊恐地看着,罗西娜用裙子遮着眼睛。阿尔多和几个艾德拉的朋友朝水边走去,准备在必要时进行援助。可是其中一条汽艇驶回航线去救援落水的驾驶员。
艾尔维亚本能地靠近阿尔多,用手臂紧紧地抓住他,不自觉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艾德拉看见以后,用嘲弄的声音故意拉长声喊她姐姐。
艾德拉:艾……尔维亚!……
艾尔维亚立刻觉察到她靠阿尔多太近了。她放开他的胳膊,赶快离开他。她的脸羞红,尽管她显然不会原谅她妹妹这么拉长声地取笑她,但还是对妹妹微笑了一下。
这时,所有的汽艇均已驶过终点线,比赛结束。5号艇是第四名。艾德拉和她的朋友以及还有阿尔多的脸上,都显出失望的神情。观众开始散开,爬上堤岸,朝临时设的茶点摊走去。
阿尔多、罗西娜和艾尔维亚在一起,看上去很象一家人。他们走近一个卖冰激凌的摊子,艾尔维亚向罗西娜说。
艾尔维亚:罗西娜,你喜欢巧克力的还是香草的。
罗西娜:两样都喜欢。
艾尔维亚:你呢,阿尔多?
阿尔多没有应声。他倚着摊子,似乎陷入沉思。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艾尔维亚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他转过身来心不在地焉地看着她。然后低下头向人群中走去。艾尔维亚拉着罗西娜的手跟在他后面。他走到堤岸边一处僻静的地段坐了下来,凝视着河面。在不远的地方,艾尔维亚和罗西娜看着他独自一人坐在岸边。罗西娜离开艾尔维亚跑到父亲身边。艾尔维亚一人站在那里,显得心烦意乱。显然她急于想了解阿尔多在想什么;同时自己又是那样的孤单无望,既痛苦又生气。尽管如此,她仍然希望情况会有所好转。她一人站在那里看着阿尔多和他身边的罗西娜。她的心绪不安,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她转身慢慢向家里走去。
罗西娜站到了她父亲对面,好奇地看着父亲。阿尔多看都没看她一眼,厉声对她说。
阿尔多:安安静静地呆着别动!
阿尔多继续凝视着河面,罗西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坐下。
艾尔维亚走下堤岸,朝家中走去。她看见一个妇女站在她家门前,身边放着一个行李袋。艾尔维亚走到门口,把钥匙插进锁眼,脸上显出诧异的神情,打量着那个妇女。这个妇女是伊尔玛。
伊尔玛:你是艾尔维亚吧?
艾尔维亚点点头,但拿定主意保持缄默。她依然盯着伊尔玛,越来越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伊尔玛:我是伊尔玛。
艾尔维亚吃了一惊。她打开门请伊尔玛进去。伊尔玛拿起行李袋进屋,艾尔维亚跟在后面,转身关门。
伊尔玛:我常听到你的名字……但我从未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你。
艾尔维亚:你指的什么?
伊尔玛:啊,我的意思是在这样不愉快的情况下……对我……对阿尔多……你知道,我们两个人刚刚分手……阿尔多带着孩子走的时候,他的火气很大,匆匆忙忙……我想也许他会来这里……
艾尔维亚:为什么他就会来这儿呢?
伊尔玛:我相信他迟早会来的。
艾尔维亚:那为什么?
伊尔玛:你们俩认识了这么久,阿尔多总是说你好……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敢肯定他会在这里的……我可以把这个行李袋留下吗?里面有一些他的东西,他的工作服和他的工作证书……还有罗西娜的东西。
伊尔玛说出女儿的名字时,突然迟疑了一下,情绪非常激动。但她还是克制住自己说出她内心深处最重要的念头。
伊尔玛:我知道要是我把她要回来,似乎太冷酷了。当然,阿尔多有权利要这孩子……但她对他将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艾尔维亚:不同意,如果你说这是你的过错……
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当她要走开的时候,伊尔玛指着那个行李袋说。
伊尔玛:我可以把它留在这儿吗?
艾尔维亚:可以。
伊尔玛走到门口,正要开门,艾尔维亚走上前去,正视着她的眼晴,果断地说。
艾尔维亚:我相信阿尔多仍然非常爱你,你如果舍弃这样的爱情……唉,我想你将会后悔的。
伊尔玛:也许会的。
在一家拥挤的舞厅里,争夺做最佳舞伴的比赛正在进行。舞池里有几个姑娘,胸前别着她们赢得的缎带,得缎带最多的就是优胜者。艾德拉已经得了四条缎带。
阿尔多走到卖缎带的售票窗口。
阿尔多:给我五条缎带。
窗口里的人把缎带给他,阿尔多回到艾尔维亚坐的小桌子。他要把缎带给艾尔维亚别上,艾尔维亚止住他。
艾尔维亚:不,咱们把这些缎带给艾德拉吧。
艾尔维亚从座位上站起来和阿尔多一起走进舞池。他们走到正在跳舞的艾德拉身旁,艾德拉的手搭在舞伴肩上,阿尔多把缎带放在她手里。艾德拉看着这些缎带感到意外,她太高兴了,兴奋得连道谢也忘了。
艾尔维亚和阿尔多开始跳舞,但刚起步音乐就停了。两个人缓步回到座位上。艾尔维亚显得心事重重。阿尔多刚要坐下,她对阿尔多说。
艾尔维亚:来,咱们走吧。
阿尔多:为什么?这儿现在才开始热闹起来!
艾尔维亚:我有话要跟你说。
艾尔维亚面部的表情,使阿尔多相信事态严重,便没有进一步向她询问,他跟着她走向舞厅出口。艾尔维亚顿了一下,向舞池里看看她的妹妹是否在那里。乐队又开始演奏,艾德拉兴冲冲地跳起来,她终于注意到她姐姐在向她挥手作别。她轻轻地点头作答,对他们这么快就离去感到有些奇怪。
艾尔维亚和阿尔多并肩走出舞厅。他们渐渐地走远了,乐队的演奏声愈来愈弱。他们来到一堵矮墙处坐了下来。阿尔多等待艾尔维亚开口。
艾尔维亚:阿尔多……这些年来,你曾经想到我吗?
阿尔多感到不安,他看着她,拿不定主意应当怎样回答。
阿尔多:当然罗……
艾尔维亚:也许因为你想知道我是否结了婚,没有你我是否能活下去……对不对?
阿尔多: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吗?
艾尔维亚:首先,我要让你知道,叫我听天由命是很不容易的。
阿尔多:(有些发窘)关于这……我很抱歉。
艾尔维亚:那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如果伊尔玛没有离开你,你是不会想到回到我这里来的。
阿尔多:是的,是这样,可是……
艾尔维亚:说下去,告诉我,我能为你干点儿什么?然后走掉。请你离开我这里……愈快愈好!
阿尔多听见这话大吃一惊,他一把将艾尔维亚抱在怀里。
阿尔多: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能干些什么?艾尔维亚……由于某种原因,我就是感到需要回来……我需要单独一个人,安安静静……而你似乎是唯一能够容忍我的人。
艾尔维亚推开他,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果断而冷冰冰地说。
艾尔维亚:伊尔玛送来一个行李袋,有你和罗西娜的衣服。
阿尔多:(惊愕地)什么?你没有把行李袋扔到河里去?你对那些衣服感到烦恼?
阿尔多停了一下,然后装得无所谓的样子说。
阿尔多:难道是她自己送来的吗?
艾尔维亚:不是。
沉默了片刻,阿尔多倚在墙上,远处传来舞厅的音乐声,在黑暗中灯光忽隐忽现。
艾尔维亚:(伤感地)我想还是回家去吧。
阿尔多:好吧,我也这么想。
艾尔维亚家门前一伙男女青年的欢笑声冲破了夜晚的宁静。这是艾德拉和她的朋友们。她祝他们晚安,开门进入屋内,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动,没摸到电灯开关。
艾德拉:这倒霉的开关在哪儿?
她终于摸到开关开了灯。她转过身来看到屋里有人,轻轻地惊叫了一声。
艾德拉:噢!是你……
阿尔多在屋角的一张床上和衣而卧。他没有睡着。身边的地板上放着一只敞开的行李袋,里边装着他和罗西娜的衣服。他的样子看上去是个由于内心的痛苦而久久不能入睡的人。
艾德拉:你听说我赢了比赛吗?
她从手提包里拉出一大把缎带乱扔在桌上。
艾德拉:数你给我的最多。
艾德拉格格地笑着,显然她是喝多了。
艾德拉:这一切是多么愚蠢,嘿?
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暈,摇晃了一下就倒在附近的一张床上。
艾德拉:噢:我的上帝,我真晕了……他们让我喝得太多了。
她在床上伸直身子,宽慰地舒了一口气,又格格地笑起来。
艾德拉:起先,有个傻家伙一直在对我说,我闻起来又甜又新鲜……是真的吗?我闻起来又甜又新鲜?
阿尔多保持沉默。艾德拉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把脸几乎靠到他的脸上。
艾德拉:是真的吗?
阿尔多继续看着她,一言不发。他显得毫无兴趣。然后他仿佛突然要从重压下解放自己,抱着她吻了一下。然后立刻把她放开,显出一种既愤怒又失望的表情看着她。他本想对她说点儿什么,但看她醉成这样,他决定不开口。他站起来,把她扶起来,领到楼梯口她自己的房间门口。他打开门,把她推进屋里,然后回到自己床边,脸朝下扑到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手紧紧攥住枕头。
艾德拉用脚把楼梯前的门慢慢推开。她坐在一级梯阶上,看着睡在床上的阿尔多。
一大早,艾尔维亚家里。一堆活计照常堆在缝纫机上。在屋子中间,一个中年妇女对着窗户在扭来扭去地看玻璃上映出的身影,试一件紧身上衣是不是合身。
女顾客:我可以提着一点儿气。
艾尔维亚:不,我把它放大一点儿吧。
女顾客:不要放多了。
艾尔维亚在紧身衣上用针线标出哪些地方应该放大。艾德拉穿着一件紧身毛衣下楼。她朝昨夜阿尔多睡的床瞥了一眼。艾尔维亚随着她妹妹的视线,两人的目光相遇。艾尔维亚立刻转身去招呼那位仍在窗前照自己身影的顾客。
艾德拉走进旁边的房间,那里堆满了箱子和装布料的袋子,墙上靠着一辆自行车。不一会儿,艾尔维亚进来径直走到她背后。
艾尔维亚:他早晨走了……我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艾德拉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她姐姐的表情。
艾德拉:他跟你说什么啦?
艾尔维亚:没有什么,只是说他要走了。
艾德拉:为什么?
艾尔维亚:我没有问他。
艾尔维亚走回厨房去,那位顾客已脱下紧身上衣,准备离去。
女顾客:星期四衣服一定能做好吗?
艾尔维亚:一定能做好。
女顾客:那么再见。
顾客走了,艾尔维亚从桌上拿起衣服,开始做活。艾德拉推着自行车进来,走到她姐姐跟前。
艾德拉:他走了,你难过吗?
艾尔维亚:是的。
艾德拉咬着嘴唇,她显得很紧张,想要说什么,又决定不说了。她偷偷地瞧了艾尔维亚一眼,然后拿起气筒打气。
阿尔多和罗西娜站在一排能够看到采石场的工人宿舍的门口。屋子很宽敞,但光线很暗,只有几个小窗户。屋子中间有一张大桌子,沿墙有一排床铺。墙上挂着几幅美女画片和色情画。七零八碎的东西和破破烂烂的手提箱扔得到处都是。角落里,一个穿着内衣的工人正给自己受伤的脚敷药包扎。
阿尔多和一个人在谈话。罗西娜向屋里探头探脑。她正要走进屋里,阿尔多抓住胳膊把她拉了回来。
阿尔多:在外面等着。
罗西娜走了出来,那个人继续说。
男子:就我来说,我可以给你工作,你也可以带着孩子。可这得由你决定。
阿尔多看看昏暗的房间。穿内衣的男人抬头对他冷笑。阿尔多走开了,那个男人跟在后边。
阿尔多:不合适。两千五百里拉一天,加上加班费,任何人都会满意的。但是对她,这个地方不合适。
他指着正朝他们跑来的罗西娜。
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阿尔多: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在阿尔多和那个男人握手道别时,脸上显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他走上大道,罗西娜跟在后面,为了赶上父亲的步子,她不得不跑。这时,过来一辆卡车,扬起一阵尘土,扑在他们两人身上。待尘土消散后,阿尔多转身看到罗西娜站在大路中间抖出鞋里的石子。他转身继续快步走。罗西娜又跑着追赶他。
两旁种着树木和布满楼群的一条柏油马路。阿尔多坐在一座小桥的栏杆上吃三明治。罗西娜走到他身边,他指着一包三明治问她。
阿尔多:你还吃点儿吗?
罗西娜:不,不吃了。
忽然听到孩子们的声音。附近有一所学校,这会儿正是课外活动的时间。罗西娜急忙跑去看一群孩子玩儿球。球跳来跳去,忽然滚到马路中央。罗西娜看见了,就跑去拾那个球,一点儿没注意一辆汽车正朝她驶来。汽车猛地往旁边一拐,差一点儿撞上她。司机从车窗里伸出手臂,晃着拳头表示抗议,然后开走了。阿尔多跳起来跑到马路中心,对着汽车里的人骂了几句,转过身来抓住罗西娜的胳膊,打了她一记耳光。
阿尔多: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过马路要小心……你必须要小心,明白吗?
孩子们从学校操场的篱笆后面看着这场面,都吓呆了。阿尔多又羞又恼,收拾起他的东西,把罗西娜一推,赶快上路。罗西娜泪流满面,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后面。她来到一条小道边,就离开大路,沿着小路跑下去。
阿尔多在后面看着,免得她跑得太远,她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她前面大约有二十个男人。有几个悠闲地走来走去,其他人围成一小圈,在喋喋不休地说话。阿尔多走近来,因为自己心事重重,对他们没有在意。他看了看几个从他面前走过的人以后,才意识到这些人是精神病患者。他们把罗西娜围了起来,以典型精神错乱的神态傻看着她。其中一个抚摸了她一下,然后格格笑着走开。罗西娜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吓得哭了起来。这时从后面的土岗上来了两个男护士,他俩走到这群精神病患者中间,就象轰小鸡一样,喊了几声就把病人聚拢起来。
一男护士:马里奥、奥斯瓦尔多、埃哥林诺……来,咱们走吧。吉安卡罗、吉尼亚该回家了,咱们走吧!
病人乖乖地沿着树荫下的小路跟着走了。阿尔多来到罗西娜跟前,搂着她向前走,然后又亲热地抱起她。
阿尔多:好啦!现在没事了……咱们走吧,他们不害人,你不是看见了吗?
这片田野上只剩下阿尔多和罗西娜两个人,罗西娜惊魂未定,紧紧偎着父亲。阿尔多的火气消了,变得温柔起来。他抚摸着罗西娜的小脑袋,不住地说。
阿尔多:现在好啦,罗西娜……别哭了!
罗西娜逐渐平静下来。她向周围看看,那些精神病患者是不是还在。他们已全走光了。然后,她的目光落在田野尽头的一座城镇上。
罗西娜:爸爸,我们到那里去吗?
阿尔多用对成年人说话的口气说。
阿尔多:对咱们来说,城里的生活太贵了。可是我们还要找个地方落脚,你该上学了。
他放下她,注意到她穿的衣服,然后说。
阿尔多:看看你这件衣服!你没有别的了吗?行李袋里应该还有一件。
罗西娜看看身上的衣服,似乎现在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又脏又破。
罗西娜:是的,我忘记那一件了。
阿尔多:好吧,明天早上一定换上。
罗西娜:可那是我的最好的衣服了。妈妈回来的时候,我让她给我做一条裙子。
阿尔多呆呆地看着她,然后慈爱地把她紧紧搂住。但他立刻克制住自己,拎起行李袋很快向前走去。
罗西娜穿着她那件最好的衣服,坐在柏油马路边上正在玩弄着她一拣来的小石子,把它们在马路上摆成一个椭圆形。附近传来马达的嗡嗡声,那是一架化沥青的修路机。一群工人围在机器周围,阿尔多也是其中的一个。他们正在修一段穿过田地的路面。这条路一直通到远处的城镇,在地平线上可以看到那里教堂的尖顶。
一辆公共汽车按着喇叭要求通过。工人们停下工作,让开路面,阿尔多看着这辆公共汽车,他的目光落在车身上标的城镇名字上。汽车行经的地方有阿尔多的家乡——戈里亚诺。
公共汽车开始沿着马路的一侧缓缓地行驶,阿尔多目不转睛地看着城镇名字。他仿佛完全陷入沉思。而这使他心烦意乱,从他痛苦万状的脸上看出极度的焦虑和无法抑制的不安定感。
公共汽车慢慢开过,它不得不贴着路边行驶,压过了罗西娜用石子摆好的椭圆圈。她不高兴地看着车轮把石子压得向四下飞去。她转身对站在旁边的工人说。
罗西娜:它把我摆的圆圈压坏了。
工人:那就再摆一个吧。
第二天一大早,柏油公路上开朵了一辆运油车。在前面路旁有一座小小的加油站。加油站后面是一所新建的小房子。在油泵旁边停着两辆公路巡逻员的摩托车。卡车慢慢地停了下来。一个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身来,朝卡车后面叫道。
司机:你们下车吧,前面有公路巡逻队。
卡车上面是阿尔多和罗西娜。他们爬下车来,阿尔多走到车旁取下他的行李——一个行李袋和一个小包袱。
司机:对不起,我们不许带人……也许过一会儿我再把你们捎上。
阿尔多对司机点点头,他和罗西娜向前走去,卡车向前开走,开到加油泵前停了下来。两个司机下车,四下看看,空无一人,一个司机向四门大开的房子走去。大声叫道。
司机:维吉尼亚!
没人回音,司机转身茫然不解地看着他的助手。
司机:这儿好象人都死光了。
从田野里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冲破了这片寂静。
助手:准是那个老头儿又跑了。
从房子后面的小道上走来两个公路巡逻队员和维吉尼亚。他们搀扶着一个老头儿,老头儿被夹在他们中间蹒跚而行。两个巡逻队员和司机点头打招呼,维吉尼亚不停地对老头儿说话。维吉尼亚是个不到三十岁的漂亮的棕发女郎。
维吉尼亚:(生气地)我对你烦死啦!明白吗?真是烦死啦!
巡逻队员帮着她把老头儿安顿到房前的一把椅子上。
维吉尼亚:怎么啦,你在这儿不高兴?你要的一切东西都有。你自己的床,自己的收音机……你还缺什么呢?
老头儿还是默不作声。
维吉尼亚:你不能每天晚上都睡到露天底下呀,爸爸!
阿尔多和罗西娜从大路上看着这场面。司机从维吉尼亚手里取过油泵的钥匙,往油箱里加油,维吉尼亚看着自己被露水打湿了的裙子、鞋和袜子,然后对巡逻队员说。
维吉尼亚:瞧,我全湿透了,要着凉的。
她转身看看她的父亲,又勃然大怒。
维吉尼亚:你干什么不进去?
老头儿一动不动,还是一言不发,若无其事。维吉尼亚走到房门口,转身对司机说。
维吉尼亚:我这就回来。
她在门后消失。两个巡逻队员走到油泵前,其中一个对司机说。
巡逻队员甲:昨天夜里很晚,我给一个没有开灯驾车的妇女开了一张传票,她只穿着一件睡衣,肩上搭着一件上衣,可是什么都看的见。
巡逻队员乙:你居然给了她一张传票!
阿尔多走过来,罗西娜跟在后面。两个巡逻队员转过身来看他们。罗西娜走到油泵前,好奇地端详着,然后把鼻子贴在蒙着计数表的玻璃上。阿尔多坐在路旁的界石上,正巧对着维吉尼亚房间的窗户,窗上现出她正在换衣服的身影。由于窗户正在阿尔多的视线内,他不由得看着。维吉尼亚换完衣服,很快朝窗外扫了一眼,看到阿尔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瞬间,他们的目光相遇,维吉尼亚急忙退后。片刻间,她从门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瓶酒和一只空玻璃杯。她把酒瓶和杯子放在老头儿的旁边,站了一会儿,用责备的目光看着他。她一言不发,转身向巡逻队员和司机走去。
维吉尼亚:我知道这对他没有好处,但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让他发疯呀!
她整了整裙子,扣上衬衫钮扣,用手指拢了一下头发。她的姿态十分妩媚,四个男人看着她,各怀鬼胎。阿尔多也盯着她看。一个司机问道。
司机:你只要一般的还是也要一些高档的汽油?
维吉尼亚:这儿的高档商品够多的了。那就是我!
四个男人一阵大笑,维吉尼亚也和他们一起大笑。感到她的话有趣,阿尔多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她。
罗西娜走到老头儿跟前,他刚好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他正要再倒上一杯,她惊奇地看着他说。
罗西娜:你还要喝吗?
老头儿:是呀,把一瓶全喝光。
罗西娜:喝光了,然后呢?
老头儿:嘿,到了一点儿不剩的时候,就升天!
罗西娜张大了眼睛继续看着他。
司机加满了汽油。一个司机抽掉注油管,另一个把帐单交给了维吉尼亚,她在帐单上签了字,交还司机。司机上车,发动了机器。阿尔多站了起来招呼罗西娜。她向他跑过来,阿尔多转身对一个司机暗示他还想搭车。但司机抬眼看看巡逻队员,耸耸肩,小声对阿尔多说。
司机:我们经过时,也许能捎上你们。
在两个巡逻队员准备离去时,维吉尼亚也对他们说。
维吉尼亚:睡觉去啦?
巡逻队员甲:不行啊,可我当然想睡啦。
巡逻队员等着卡车开走。阿尔多注视着他们的行动,然后又看了一眼卡车,他显得烦躁不安。
最后,卡车开远了。巡逻队员跨上了摩托,加大油门,朝同一方向急速驶去。
维吉尼亚转身,犹豫下一步干什么,她看了阿尔多一眼,他们的目光再次相遇。她很快朝房子走去。阿尔多也在犹像,他正想跟着她进屋,可在门口又站住了。他向老头儿打听。
阿尔多:城镇离这儿远吗?
老头儿:哪个城镇?
阿尔多:我也不知道,附近总会有个城镇吧……
阿尔多抬头看着远处教堂的尖顶,又转身问老头儿。
阿尔多:我们能在这里落落脚吗?
老头儿:在这儿,我不知道,我不是这儿的老板。
一辆小汽车停在加油站前面,司机按喇叭,维吉尼亚走了出来,她正要去招呼顾客,老头儿叫住她,对她说。
老头儿:维吉尼亚,这个人要在这里落落脚。
维吉尼亚看了看阿尔多。他走过来对她说。
阿尔多:当然,我要付钱的。你知道,从这儿搭车比较方便。
她直盯着他的眼睛,带着一点儿挑逗的口吻说。
维吉尼亚:我说你真心想的是什么?是想要进城呢,还是想要住下?
阿尔多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他正在犹像,维吉尼亚已走佝加油泵,那位顾客正把地图铺在引擎盖上看。维吉尼亚一边往油箱里加油,一边瞥了一眼地图。
维吉尼亚:啊,我们在哪儿?
男人:(指着地图上的一点〕我们在这儿。
维吉尼亚:你要去哪儿?
男人:去波伦亚,看,就是这条路……这里是波伦亚。
维吉尼亚:罗马在哪儿?
男人:再往前去。
维吉尼亚:啊,在这儿!它出了地图了……这些记号是什么?
男人:这是山脉。
维吉尼亚:你知道,我连山都没见过!
维吉尼亚一心在聊天,甚至没有觉察油箱已经满了。汽油开始往外溢,流了一地。突然,计数表咔嗒一声,输油管关上了。维吉尼亚转过身一看,是阿尔多关上油泵开关。他指指流到地上的汽油,维吉尼亚大笑起来。
维吉尼亚:我真是个傻瓜!
顾客付了油款,开车走了。维吉尼亚朝阿尔多转过身来。
维吉尼亚:你知道,你并不怎么机灵。要是你想搭车,应该先向我开口,我可以跟巡逻队员说说。
阿尔多:要早知道就好了。
维吉尼亚:这没有什么,你早晚能搭上车,你还有一整天的时间。
阿尔多:你说“早晚”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天黑了进城,我还得吃点儿东西,找地方睡个觉,我还带着一个孩子呀!
维吉尼亚:是你的孩子吗?
阿尔多:是的。
维吉尼亚:你为什么带着她到处跑?啊,不管怎么样,至于找个地方过夜,就看你能不能习惯罗。
阿尔多:嗯,我能习惯什么?我已经这样流浪了三个月了。
维吉尼亚:你可以去看看那边的工具棚,如果你认为合适,我这里好说。
她指着房子旁边的一个小棚子,棚顶铺着旧汽油桶的铁皮。阿尔多转身向小棚子走去。
深夜,阿尔多和罗西娜在小棚子里睡着了。棚里全是大汽油桶,铁皮罐和其他类似的东西,几乎没有空地放那张架在弹簧垫上的褥垫子。床上没有铺的。外面传来喇叭声,接着是开窗户的声音和维吉尼亚的说话声。
维吉尼亚:请等一下!
阿尔多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看门口。加油站的光线射入室内。听到开房门的声音,然后是维吉尼亚的声音。
维吉尼亚:我来了。
一阵脚步声,随后是油泵加油的声音和低声谈话的声音。然后一切似乎又安静了下来。阿尔多翻个身正要再睡,又听到有人朝棚子走来,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阿尔多站起来,光着脚,穿着衣服,走到门前开了门。维吉尼亚站在门口。她的头发蓬乱,一件外衣套在睡衣外边。
维吉尼亚:(压低了声音)对不起,他们要五号油。
阿尔多:五号油?
维吉尼亚:是的,五号油。应该在棚子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棚里,开了灯,开始在钉在墙上的脏稀稀的架子上寻找。她碰撞那些油桶时,阿尔多看了罗西娜一眼。她睡得很熟。维吉尼亚最后找到了她需要的五号油,从架子上取下来两罐。
维吉尼亚:(在离去时)瞧瞧,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三更半夜的……
她走出棚子关上门。听到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阿尔多看看门,又转身看罗西娜。听到外边的人声和其他的声响,随后是维吉尼亚的笑声。阿尔多走近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他们说些什么。然后,他穿上鞋,听到汽车开走的声音以后,阿尔多开开门走了出去,随手轻轻把门带上。
外面一层薄雾。维吉尼亚正朝住房走去。她看见阿尔多走过来便停住了脚步。
维吉尼亚:棚子里怎么样?冷吧?
阿尔多:不太冷。
维吉尼亚:在房子里当然好些。我想想本来可以把你们安排在我父亲房间里……
阿尔多:真的?和你父亲一起?
维吉尼亚格格地笑着,她把大衣紧紧地裹住身体抵挡寒气。阿尔多也觉得冷,他把手放在口袋里。竖起了上衣领子。
维吉尼亚:噢!……你在想什么?也许是……想在我的房间里?你挺机灵的,是吗?
阿尔多:不久前,你还说我不怎么机灵呢……
维吉尼亚:什么时候说的?噢!对了,我想起来了。
他们彼此打量了一阵,象是要估一估对方的分量。
维吉尼亚:你决定了吗?明天早上走不走?
阿尔多:这要由许多因素来决定:有没有钱,是不是情愿,有没有工作……
维吉尼亚:你最缺少那一样?
阿尔多:(微笑着)不大情愿。
沉默片刻,维吉尼亚哆嗦了一下,笑着道了声“晚安”后朝房子走去。
她走到门口,进屋后把门开了个缝。阿尔多正要冋棚子去,但突然意识到那房子的门开着,他停住脚步。稍过了一会儿,门关上了。阿尔多走回棚里去。
一大早,维吉尼亚就开始了加油站的工作。她把油桶放在外面,整了整广告牌子,等等。棚门开了,阿尔多拿着行李袋和包裹走出来。罗西娜跟在后面。
维吉尼亚颇为惊奇地看着阿尔多,可是没有停下手里的活。阿尔多走到她面前站住了,似乎在等她开口。
维吉尼亚:这么说,咱们终于决定了?不管怎么样,你本来可以到厨房去,你不会碍我事的。
阿尔多:我在等运油车……
维吉尼亚:你这么着急?
阿尔多:不,没有什么可着急的。……可我在这儿能干什么呢?
维吉尼亚,你打算去哪儿?
阿尔多:去勒汶诺拉。我听说他们那里招工。只要我能找到工作,那儿都一样。
维吉尼亚:哦,我明白了。
她听见一辆摩托车驶到加油泵前面,便转过身来。一个在城里念过书可还是土里土气的青年开着一辆小型摩托来了。他拧开油箱盖,对维吉尼亚说。
青年:加五升油。
维吉尼亚开动了油泵往油箱注油。她看了阿尔多一眼。她加完油,把加油管挂回钩子上。青年又拧上了油箱盖。
青年:多少钱?
维吉尼亚:六百八十里拉。
这时青年已发动了机器,他转过头来看着维吉尼亚,一脸伤心难过的模样。
青年:不,太太,就是这么多!
?
安东尼奥尼早期作品,《天堂电影院》里男主角放的最后一部电影就是这一部。有点公路片的意思。男人和女孩,男人和女人。灰暗,沉闷。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的这部作品是我目前看过的最满意的一部安东尼奥尼的电影了。特别喜欢影片中男主角这种茫然的游荡,几个女主角也还不错。影片获1957年洛迦諾国际电影节评论獎,以及1958年意大利电影新闻记者协会银丝带奖。《天堂电影院》中男主角放的最后一部电影就是这部《呐喊》。
9.安公风格成型前最后一部作品,同样也是早期唯一讲工人题材的影片。特点依然是人物内心的情感缺失,以及对整个社会问题的思考,我们看到那么多反突出中心人物的,反叙事的画面,以及没有描写却又不断在强调的内心世界,这种持久的、没有任何交代的疑问不断的敲打着观众神经。与安公后面的作品比较,那些所谓的“无为”时刻以本片来结束最后的收敛。|美学特色:视觉上深受后凯恩特点的影响,深焦长镜头调度和构图深意的丰富趣味,以此为基石打造新现实主义风格。|影片同样在新现实主义的道路上开辟出一条全然相反的道路。新现实主义中的人物特点往往因外部环境而被定型化,而本片则是由个体情感来反观外部环境,现实问题不再是社会写照,而是心内世界的投射。800
#重看#@电博;4.5;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从一个怀抱辗转到另一个怀抱,你心里难以愈合的永远是最初的伤口,雨夜里相劝回家一幕真是心碎;现实主义风格明显,侧面提及城市化进程的残酷,工业化不仅造就家园流失,更是心灵残损、幻梦破灭的标识。
7.6;唯有死亡可迎接新生
多情男人 绝情寡妇 绝望 漂泊 浪迹 最远的距离或许就是爱情
8.5/10。工人阶级渣男男主在几个他爱的女人之间横跳游荡的故事。表达男主精神的漂泊与疏离。影片既想做新现实主义电影(从实景拍摄、整体上去戏剧化的叙事、大量深焦镜头、不少长镜头等可看出)又想做传统故事片(从大量配乐、一些剪辑语法、一些过于华丽复杂的走位调度、对戏剧性的相对倚重等可看出),最终虽平衡地挺好,但影像力量无疑被大大限制。
“要一个属于我的男人 但没人知道他在哪” 对于画面来说 钢琴是在很文艺啊
与《过客》中的逃避不同,这里的主角一直在追寻,拷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途中一直在做排除法,去掉了稳定家庭、朋友、欲望乃至对女儿的亲情。最终发现自己依旧渴望旧爱,直到最后希望破灭,失去了生存的最后理由。或许得到了答案反而失去了更多
安东尼奥尼唯一一部反映无产阶级的电影,配乐精美,结尾恐怖得平静。
#1957#叙事线的逃离,人物的消失创造出无的视角,沉寂时间的发现,空间的脱节,还有普通意义上的无逻辑事端的介入,空白的留存,环境与人,走位的空间创造,剪辑与场景切换有如碰撞,自此,现代主义大师安东尼奥尼登场。
Errance dévitalisée d’une âme souffrante, mélancolisée par un paysage reculé. La beauté plastique d’Antonioni, magnifiée par la partition poignante de Giovanni Fusco, commence déjà à germer.
TAGV |令我回想起另一部非常喜欢的奥尔米的电影《米兰心事》。无处停泊的未来,无法回到的过去,工人和农民阶级的现在正处在这剧变的风暴中心。Aldo没有抵抗,没有集结,饥饿是他最好的表达,关于对这个世界的不解。
标志意大利新现实主义走向转型的重要作品,能看出安东尼奥尼已经开始尝试摆脱周围环境的束缚,并将目光放在角色内心深处之中,最明显的一处例子是在Rosina被Aldo连续打了几巴掌之后的逃跑过程中,她遇到了好几个雕塑般的毫无生命气息的陌生男人,这便是她内心的主观色彩直接投射到了画面之中。长镜头保持了角色情感的连贯性,而该片景深镜头的使用可谓把人世间的无奈给登峰造极,Aldo和Irma重逢的第一个镜头,隔窗凝视却仿佛其中有一片极遥远的天空。前后多次出现车的意象,一开始,车代表着Aldo的心愿,渴望与Rosina一起驶向远方,但到后面,车意味着人的离散,爱人的目光逐渐消逝在远方的地平线,宣告着对人际关系幻想的结束和新的求生之路的启程。这么近,那么远,存在主义展示了资本社会的精神危机,烦恼焦虑,可能只是因为思念着某个人。
安东尼奥尼的公路片,起点、终点在同一个地方,却是一个悲伤地结局。痴情魅力的男主为什么总要被一个女人抛弃?《2046》有点像这部。另外,又发现电影里的萌到没朋友的小孩。
8.4 他伤害了其他女人的心,因为那个伤害了他的女人。空虚落寞,空旷大环境更显个人的寂寞,配乐渲染得恰到好处。离开所处之地四处漂泊流浪,最终家已不家,家亦为异乡。
电博 #安东尼奥尼影展# 看到阿莉达出场感觉昨天的维斯康帝感被进一步扩大,然而看完还是深感无关,倒是处处德西卡既视感。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几分露水情缘,四处飘零,最后反对征地一幕瞬间拔高了立意,对奥尔多的性格理解改观,典型“跟不上”社会的人,社会转型的阵痛折磨透了他,只得选择沉寂于此刻的暗夜
一个来自遥远的空间的浪漫主义事件终结了Irma自身的一致性,当她说出“我依然爱你”时并不完全是谎言,在Aldos身上的误认能指之链破裂的那一刻,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再被她指认为恋人之名,而是“爱”他的本真,终结了死亡冲动的Fort-Da游戏,但《呐喊》也是黑色的,Irma的缺位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标记物,令其成为一个性无能的,这个大男子主义者无法在企图找回性功能的路途中实现Irma曾经在他身上的错认,父亲与丈夫(恋人)形象从他身上脱落。《呐喊》通过这种现代性的心理结构支撑起父—女流浪的新现实主义叙事。而在影片结尾则象征地宣告了与新现实主义的破裂,比起费里尼更为激进:Aldo回到原点,绕开抗议现代性的人们,爬上一处废弃的工厂的烟囱之中,然后在她面前死去。
这半天到底说了些什么?被心爱的女人抛弃然后到处游历寻找寂寞女人啪啪啪的故事?
You can run as far as you can, for as long as you want, but you can never run away from your he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