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时,我才隐约感受到台湾文化圈发展与大陆文化圈发展的不同,以及近年来台湾文学向大陆弥漫的趋势。
我隐约感受到,就如同最早读书时所感念到的“百家争鸣”,那却是在物质不丰富(同时对物质要求低下)的情况下,在精神层面所衍生的繁荣。这样的繁荣往往意味着对既有环境的不满,或追逐欧美文化的趋势。大陆文化圈因为文化的断层,因此八十年代的文化重建耗费了时日,紧接着科技的发展、国力的增强,反而阻碍了人们向精神层面探寻,而将更多的精力投身于物质的实现。
或许这也是成功学、鸡汤文、快餐文学等兴起的原因,同样我们也不可否认为了生存的出版社。
文化的喑哑与人的喑哑相连,文学的风气似是不能与物质的发展相平衡,而思索本身在快节奏的生活之下,显得有些奢侈。因为缺少共同的经历,诗歌作为人的情感凝聚,却偶尔被他人因物质的考量所评价、所凝视。
对于痖弦的乡愁,实际上他们的诗歌与当下的国人没有太多情感共鸣。这也是最初我阅读《洛夫长诗》的感触。因为欧美文化符号与象征的运用,使得从古典文化教育中过来的普通人很难理解其中的背景,这也解释了叶嘉莹、蒋勋、席慕容等人的作品在大陆获得认可的理由。
他们将流落世界的他们定义成为“流浪者”,他们在否定战争的同时,似乎并没有理解到战争兴起的原因。只是以个人的态度去批判那时的时代,又因身在国军之中,从而对大陆的感情又显得复杂。例如在他多年归乡之后,对于父母遭遇的不平,以及对当年两岸不通信的愤怒。
身处当下的历史格局,不难想象这其中的原委,正是由于他个人的抉择(去台湾),便是将家人推向了另一面。
我们固然不能对其做价值判断,所处历史之中我们并没有选择的权力。这个纪录片让我试图还原历史之中台湾的这一代文化人,如何在这片土地上发出自己的声音,以及如何走向未来。这点上,蒋勋做得不错,其作品在大陆很受欢迎,希望将来对于港台的文学之旅,能够有所总结以及感悟。
老人家说自己一生是失败的文学和人生,女儿回复他说没有比失败的人生更像一首诗了。
痖弦,二胡拉出哑哑的声音。
受覃先生所教,督促与鼓励,写诗。然后成为长辈,教导晚辈。从诗人,到主编。“要写诗啊”
抄书,纪德让把书看完了丢弃,老人家一整本全抄下来了。
在爱荷华大学,开明的教授帮国民党人搬床,帮共和党人买椅子。
在那里,大家对自己都很严格,日日夜夜地写作。
《创世纪》想方设法地传播更多的诗歌,冒着政治风险。
联合副刊,与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直接对话。纸媒时代,时代之下,应该做的事情,想要做的事情,可以做的事情。
副刊王VS副刊高,王庆麟VS高信疆,联合副刊VSxx副刊。那个酒杯棋盘真有意思。老人家说只想和这个对手下这盘棋。想输,把酒都喝了。旁边人说,旗鼓相当的两人,一人离开,另一人不免有寂寞感。没有对手的寂寞。
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信,箱子和信都是过去的。他们那一代人的方式,因为一个错别字会着急地围着邮筒转三圈。
与生命中的人,叙旧。
和家族的兄弟,和别村的人扔石头,打群架;
夜幕降临,听蒋勋念诗,老人家说听得过瘾;
林怀民先生说舞也是诗,老先生说走路要到达目的,舞蹈是表现。林先生讲起外出演出会带两三百本书,大家空闲时可以看。有一次书全烧毁了,当时忙着也没什么感觉。后来想看时,落了两滴眼泪。
念着给慕蓉的信,席慕蓉笑着说让不要念了。一起想念商禽
和老友都忆起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写诗很容易。后来,才明白写出一个好句子,不容易。
长辈说和有病的人一起很麻烦,不过他觉得喜欢这个女孩,一意在一起。
和女儿、女婿围桌吃饺子。说二十多岁时一个人可以吃100个饺子,女儿笑说不信。谈起以前和她们的妈妈每次包很多饺子放在冰箱。说还是妻子包的饺子好吃,女儿们反驳说妈妈包的饺子的馅儿都干干的一团,不肯放肥肉,他说你妈是不放肥肉。让女儿吃饭不要看电脑,说吃饭是一家人聊天的时候。和女儿、女婿去墓前看望妻子,四人坐在墓前,说着话。
老先生的妈妈临终前,让亲人告诉老先生,她是想他想死的。杳无音信,不知生死。生生地被隔断。说到时代环境的残忍,让人哽咽。
老先生说,十六岁,离开时没多大感触。到了中老年,那样的情感越来越深。
加拿大和老友坐在街边,听街头艺人演出,打赏,和艺人握手。和老友话别。
开头的诗和理发师,结尾一致。
一时听不懂诗的内容,不过声音韵律,也很喜欢听。
诗歌与瘂弦回忆的交叉呈现,也是对台湾1950年至今诗坛史的回顾,流离战乱的历史悲痛融入生命变成诗。被触动好几回,最后一段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随意写写影片中印象深刻的几个地方:
少年时参军在师部经历压抑的集体主义,夜晚会听到无法忍受压抑同僚吞枪自尽“我不知道他哪里找到的子弹”。诗歌成为不幸中的唯一慰藉,“当紧紧握着自己的不幸,于是便得到存在,存在,竟也成为一种喜悦。”
从来没有了解过「戒严」时期的历史,可以说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背景的影片,从影片中的种种描述里看得太难过了…以下是一些片段:
瘂弦与友人林怀民相见时,小林说:“在那个时期,当政治的禁忌变成生活的禁忌,每个人都会先陷入无限的自省(自我审查)之中。”(联想到《1984》了)
瘂弦少年从军,内战期间随蒋迁至台湾。1948年内战结束,一句“南阳”(瘂弦家乡)收复了,两岸至此不许通信,成为与父母的生死诀别,成为与家乡的生死诀别,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再也回不来了。
非常难过又感慨的事实:政治的变动是真的可以一夜之间改变一切,最后仅以一句轻飘飘的历史描述句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家庭流离失所…
时间留下了一条巨大的沟壑,看完才切实感受到,那个时代那个群体的个体经验,大概是我们这一代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写诗12年,却只发表88首作品,前半生的经历使得love&war time成为瘂弦一生中诗的主题。看这部纪录片,会被诗中饱含的情感美得颤动,也会难过得数次流泪,写影评时试图再次体会这种复杂的情感,但依旧词不达意,面对影像本身,我的文字显得太无力T T。
这是台湾人拍的记录片《他们在岛屿写作》系列第二辑中的一部。以诗人痖弦回台访友为切入点,通过现实与回忆拼凑成诗人的一生。
我对诗人的作品没有多少感触,纪录片留给我文学的印象并不深,倒是诗人历尽沧桑后追忆人生时的坦荡与真诚让人动容。我不知道自己老时是怎样的心境,但能够如此从容与升华,这是让人羡慕的。
诗人的一生可谓苦难,少小离家,孤身漂伶,凭着文艺的天份和热爱读书的刻苦,终于立足于社会,成名于文坛。他不是天资聪慧的杨牧,也不比家学渊源的林文月,不象周梦蝶那般出世,也没有林海音的声望。他首先要解决的是活着,然后是幸福地活着,在没有太多的物质条件的帮助下,文学源于他的热爱与勤奋。所幸他坚持下来的,在极度的贫瘠中走了出来。最终他成了大报社的主编,名利双收。
痖弦是吃过苦的,但苦难并没有让他计较太多得失,没有让他人格畸形。相反,他凭着他的毅力、乐观,感受着生活,超越着生活。他对林怀民讲梅兰芳的故事,说“不怕,生活是有太多的不容易”。言毕抱着林几乎要哭起来。我深深感觉到那种在苦难挣扎过、恐惧过,挺过来的人的心态。他不是没有害怕过、绝望过。只是他没有就此沉沦,而是鼓足着勇气走过来。这是一个真正活过的人。
希望能如他那般,生活即使是苦难着,也充满着希望;暮年回首,不纠结于过往,心淡如水。
随手摘录一些。。。莫名想起平如美棠。。。
中文的美好,不仅在文言文里,古诗词里,还在痖弦老师,以及那一些人的诗里,信件里。所以互联网,和红字体是怎样伤害了我们的中文,我们的文化啊。
摘录的时候都觉得,这种文字,还是用繁体好啊。
那时候我的老师王梦鸥先生,他说,跟病弱的女子结婚,负担是很重的,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无可选择了,因为我们两个已经有了海誓跟山盟,我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一开始就认为这个女孩是我的女孩子,是我喜欢的,我愿意跟她永远在一起。
今夜又是一个斜风细雨的晚上,万籁俱寂,只有我独坐灯下,写写想想,现在你在做什么呢?或写或想,大概也跟我一样,放纵自己的思想,奔驰于一个遥远的不可知的境地里去了。虔诚的祈求,衷心的祝福。为你,桥桥。
昨天下午你走在我前面的时候,我发觉你瘦了很多,今天老想着不能释怀,告诉我,你是怎么了?我心里不舒服,希望只是天热了,吃不多的关系。不要为你的诗生命发愁,我知你常常被它烦苦着,也想分摊你分摊的,但是无能为力。除了鼓励,但这又可加深你的焦虑,变成恶性的循环。只要生命存在,什么都失去了,还有时间在我们手中。
嘉莹教授赐鉴,一九六六年九月我去美进修,审查口试是您放我过关的,不知道您还记得否。二十多年来,您论诗词的著作,一直是我案头必备的重要书籍,对您的新作也设法找来阅读。更渴望您为我编的副刊写稿。
联合报副刊新开辟了散文的创造,名家联展专栏,为使此栏参与的作家、学人更多,层次更高,拟请您拨冗撰稿一篇,有其他新作,也盼教我刊布。何时回台北,盼赐电话,以便迎迓,敬请文安,痖弦敬上。一九九二年六月二十二日
慕容,我还在台北徘徊,赖着不想走。大概要到十一月底或者十二月初,才能动身去温哥华。在时报人间副刊上,读到你送我的诗,我剪了下来,压在玻璃垫下,不时看一看,有种温暖的感觉。
你这首诗发表了,等于为了放了起身炮,有以壮行色的效果,我这么着就上路了,那没有写出的诗,正在等着我呢。谢谢你,祝好,痖弦。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三号。
宣统那年的风 吹着
吹着那串红玉米
它就在屋檐下
挂着
好像整个北方
整个北方的忧郁
都挂在那
尤似一些逃学的下午
雪使私塾先生的戒尺冷了
表姐的驴儿就拴在桑树下面
尤似唢呐吹起
道士们喃喃着
祖父的亡灵到京城去还没有回来
尤似叫哥哥的葫芦儿藏在棉袍里
一点点凄凉,一点点温暖
以及铜环滚过岗子
遥见外婆家的荞麦田
便哭了
我父亲带我来,有两个和尚在这下棋,现在那和尚早已不见了,棋盘还在呢
我把你的世界放进一个旧木箱子
是你从娘家带来的,过去
一直嫌它太旧,不漂亮;现在
有时候,每天的有时候
我会从箱子里拿出一小块
在午后的阳台,在灯下的书桌
在绝对的永恒的边缘摊开它们
用湿润的语音和沉默
寻找时间疲倦的词
事物倒退,退至模糊,退至标本
这个时候,每天的这个时候
我不是故意打盹的,那是
白色的年纪和额头
经不住岁月击打的关系,我老在想
人的余生该是多么的漫长啊
所幸的是,我们的距离
也只有石头上的一个归期
随时随地的一个归期了
——【期】
導演抓住了人物的性格特質:幽默感、深情,委委道來⋯⋯👍👍👍飄零君莫恨 好句在天涯
看他读红玉米那首诗,在黑暗的影院里忍不住落泪。
现在只有这两棵榕树知道我年轻时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痖弦像他的诗一样低沉阴郁,但没想到是个温润随和的老人。他的声音真是太好听,在影院里,环绕一片黑暗,沙哑却嘹亮,连天的高粱一样汹涌开来
此前不知道瘂弦,不晓得他的影响力,也没有读过他的诗。看完非常非常喜欢先生的人生故事,是萦绕那个大时代的一首温柔却执着的将进酒啊。从读抄禁书的左营青年,到在爱荷华与国际友人谈笑风生的文学青年,和桥桥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再到楚汉争霸的联合报副刊王,为《幼师文艺》《创世纪》贡献,又做了商禽、林怀民的密友,蒋勋、席慕蓉的恩师。家事是战争年代留下的永恒伤痛,“红玉米挂着,一九五八年的风吹着,红玉米挂着”。//想读书单又厚了一摞!
“所以神把我支开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晓得。”
詩人只寫了12年詩,88首發表作品,但是他說,一日詩人,一世詩人。看詩人寫詩,看詩人讀詩,看詩人的生命史。今人之詩作,缺少這些前輩的磨難、歷練、沉澱,所以才有諸多梨花體、烏青體之流。
4.5;“世界上唯一能对抗时间的,只有诗。”「诗人是酒神的神圣祭司,在神圣的黑夜中,他走遍大地。」颠沛的一生却也是丰润圆满的历程;痖弦声线真棒,朗诵诗歌韵味十足,平添魅力。
看时《大江大海》的片段在脑海闪过,许多记忆里一个永痛的1948年。个人的生命放到历史里才显出意义。蒋勋在码头边读起《深渊》,惊讶地说,你那时候很大胆啊,批评政府。办创世纪的时候,他们把左派诗人化了名藏在书里,确实大胆。看完电影出来,新闻报民进党胜出。好像在给这场漫长回忆画终止符。
上一代的傳奇,消逝中的人和事,聽來叫人神往而感傷。
后来,他的名字就写在风上。
如诗的电影,被柔软的美好和回忆的离愁 触动而流泪之必要。文学电影,好爱这种存在
慚愧非常,不看這片也不知華文界有此詩人作家,記得看到最後的最後。
观看之必要
認識了一個詩人, 記得他說的一句,大約是詩就是鴨掌的po,寫詩就是找出事物之間的關聯, 我覺得比喻也是事物之間的關聯
加拿大将来华人多了,就叫chinada,美国将来华人多了,就叫美利坚和中国
有好幾回,在黑暗的戲院裡流了淚。
痖弦,台湾诗歌界的宗师级人物。陈怀恩导演拍得很棒,这一系列里人物最饱满的一集,痖弦老爷子80岁了,还是北方人的豪迈性格,说话声音响亮,时常爽朗地哈哈大笑,骨子里又有诗人的天真细致,讲到诗歌,回忆旧时人事,经常忍不住就热泪盈眶。
“还有什么比失败的一生更富有诗意呢?” 想起在台湾时听蒋勋讲课说到痖弦,给我们看了他的诗,做了一整节课的赏析练习。看完纪录片,看到抄诗、念诗和温哥华的片段便忍不住落泪,在片中出现的诗,像最轻盈的蝴蝶落在我心脏那薄得几乎透明的叶脉之上,蝴蝶款款飞,脚落在最敏感的心弦上,我颤动不已,蝴蝶并不知情。
「飄零君莫恨,好句在天涯」。一個理髮店,剪一次頭髮,就回憶完他的一生。瘂弦確實是一個好詩人。片中蔣勳在黃昏中誦讀「深淵」那段,我猛地回到現實中——那一夜,他也為我讀過此詩。人吶,不過是孤獨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