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经的秘密

我一直非常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动画片，因为我觉得动画片是最不束缚人类想象力和表达能力的形式。多年前就看过《凯尔经的秘密》这部颇负盛名的动画片，但当时只觉得这部片子画面精美、配乐优秀，情节却乏善可陈。直到这个学期上了基督教与西方文明的课，我才发现《凯尔斯经的秘密》其实包涵了非常多的文化意义，而我在豆瓣、时光等网站搜到的影评却全都是从“世俗”角度来解读这部动画的，或许这也能从侧面反映出基督教文化在中国人的认知里真的是几乎为零。

《凯尔斯经》在现代更多地作为装饰艺术的里程碑来看待，提到爱尔兰－撒克逊风格必然会提到《凯尔斯经》，宗教意义相对被淡化了许多，毕竟福音书有很多，装帧如此超凡精美令人惊叹的却是不多。“《凯尔斯书》是爱尔兰中世纪手抄本中最精美的一部。其中美丽的插图作品代表了中世纪爱尔兰凯尔特美术的最高成就。这本华美的《四福音书》抄本据称创作于8世纪末的艾欧纳岛的哥伦巴派修道院，不久被带到了爱尔兰中部的凯尔斯修道院，该书由此而得名。”

片头的主角（or阿诗琳？）自白结束后，映入眼帘的是修道院，因为维京海盗的盛行，城墙的建立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当年我看的时候一直很疑惑一个修道院院长为什么要负责城墙的建立，这不是镇长才该干的事儿么。后来才慢慢了解到修道院当时在宗教传播与城市管理方面的双重意义。修道生活起源于东方，最初的修道生活是枯燥而无聊的（也许他们的心灵很充实，但这谁又知道呢），抛弃了世俗，每天不停地冥思苦想、用肉体的疼痛鞭笞自己，所有的苦行都是为了在思想上与社会的苦难作斗争，从中获取一些慰藉。我个人是非常不赞同早期的修道思想的，看着是为了精神的追求而抛弃了“没有档次”的世俗生活，实质上却是因为内心无法承受这个不能使自己认同的社会，从而选择了逃避。在我的认知里，苦修生活比较流行的地区都是不太适宜农作物种植的地区，经常发生饥荒，有时候苦修是不得已而为之。在西方确立起来的修道制度与东方的修道有很大不同，东方专注于怪诞奇特的苦修行为（第一个就联想到印度的苦行僧），而西方则是注重实质的。

影片中的修道院不仅担负着传播基督教文化的重大任务，还兼要管理城镇的食品生产、设施建设等活动。早就听说过比利时大名鼎鼎的修道院啤酒，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只觉得这就是个单纯的品牌名，并未对其背后的文化意义做出探讨。“为了遵循圣本笃所制定的戒律，他要求用体力劳动来满足自己的生活要求，同时也展示出他们的殷勤好客。因此，他们辛勤耕种。自给自足。此外，由于修道院还是研究知识的场所，这里能够发展出真正的酿酒技术，也就不足为奇了。”

Aidan是当时世界上最杰出的宗教画师（虚构人物），他所在的修道院被维京海盗夷为平地，带着传说中的艾欧娜之书（在片中完成后即为《凯尔斯经》）来到了修道院。当时北欧海盗的盛行对欧洲大陆的基督教文化带来了非常大的灾难，爱尔兰其实也是海盗袭击的重灾区，但“1014年，爱尔兰国王布里安•波卢（Brian Boru）率军在都柏林郊外的克陇塔夫（Clontarf）打败了北欧海盗，杀死了7000多名海盗成员。1052年爱尔兰人收复了都柏林王国。” 爱尔兰在中世纪时甚至经常像欧洲大陆反向传教。我认为这并不是因为北欧海盗掠夺得少，相对欧洲大陆更好地保留了很多基督教文化，而是因为公元6世纪至7世纪初是爱尔兰修道院大发展时期，在世俗领主的鼎力支持下，修道院势力急剧扩张，爱尔兰修道院奉行的纯洁心灵、拯救灵魂的原则在很大程度上填补了6-7世纪欧洲大陆基督教会存在的不足。“爱尔兰修道院内相对宽容的氛围是造就爱尔兰式修道院学术和文化繁荣的重要因素。爱尔兰的修道院完全是纯洁的，纯精神的，个人色彩浓厚，只听命于上帝的权威，相形之下的罗马教会则是唯物的，组织严密，社会目的色彩浓厚，对皈依者实行严格控制。”

爱尔兰的福音书装饰文化非常盛行，绘经师是非常受人尊敬的职业（如片中的Aidan），一般的僧侣只能抄写经文，不能绘制图案。传说中《凯尔斯经》的封面是由黄金和宝石打造而成，而北欧海盗入侵时封面被撕了下来，只剩下内容的残骸流传至今，现在三一学院仍保存有《凯尔斯经》的实物。绘制精美的福音书是王室奢侈的收藏品，因为绘制时用到的颜料都不是易获取的，影片中Aidan修士特意让Brendan越过围墙去树林里采集浆果来制作翠绿色颜料，这一细节足以反映出颜料的珍贵。普通民众饭都吃不饱才不会花钱来买厚厚的一本福音书，想到这里我觉得绘经师倒有点像宫廷画家的，不能为普通民众所欣赏的艺术，如此精美的经书只能供王室赏玩，难道他们的心里不无一点遗憾？毕竟宗教文化都希望能够接触倒更多的受众。西方文化里的宗教喜欢给自己的经书作图，这点倒是与中国极为不同，在中国，越繁复的东西的越是会被觉得没有水平，抄经书还要作图会被阅读者认为对方是看不起自己才配的图。

看了很多人对这部影片的评论，有不少人认为Aidan修士是披着文化的外衣做着宋襄公之流的蠢事，甚至有人说“宗教和文化一样，有时也是迷惑人心的工具。披着文化的幌子掩盖自己的无知和懦弱。伊丹修士在现在的中国很有代表性，文怀沙、李一、张悟本就是这样。”不得不说文化背景上的缺失让很多人对这部影片存在误解。并不一定要以信仰为目的来了解基督教文化，我只是觉得多知道一些东西能帮助自己能更好地欣赏这个世界。

向这个多彩的世界致敬。

    Aidan告诉小修道士Brendan，那本书中有最华美非凡的一页，叫做Chi-Rho Page，那一页，能将黑暗变为光明。
    我看的中英文字幕，是将Chi-Rho Page翻译成“神赐之页”。
    也说不上错。但是，我刚才《教会历史背景与年代图表》，正正好看到这个Chi-Rho的真正意涵：
    它是希腊文“基督”的前两个字母，即Chi (χ)和Rho(ρ)。据传，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在312年米尔维安大桥战役前夜见到了异象，也就是“Chi-Rho”图案。
    所以，窃以为，将Chi-Rho Page翻译成“基督之页”，是更为“信”的。

The scholar and his cat, Pangur Bán

(from the Irish by Robin Flower)

I and Pangur Ban my cat,
'Tis a like task we are at:
Hunting mice is his delight,
Hunting words I sit all night.

Better far than praise of men
'Tis to sit with book and pen;
Pangur bears me no ill-will,
He too plies his simple skill.

'Tis a merry task to see
At our tasks how glad are we,
When at home we sit and find
Entertainment to our mind.

Oftentimes a mouse will stray
In the hero Pangur's way;
Oftentimes my keen thought set
Takes a meaning in its net.

'Gainst the wall he sets his eye
Full and fierce and sharp and sly;
'Gainst the wall of knowledge I
All my little wisdom try.

When a mouse darts from its den,
O how glad is Pangur then!
O what gladness do I prove
When I solve the doubts I love!

So in peace our task we ply,
Pangur Ban, my cat, and I;
In our arts we find our bliss,
I have mine and he has his.

Practice every day has made
Pangur perfect in his trade;
I get wisdom day and night
Turning darkness into light.

整部动画都在试图展现宗教的神圣和书法之美，而《凯尔经》不愧是可以称为欧洲书法之最的著作。
我们所看到的剧中那个修道院就是一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修道院，修道院的鼻祖是一个一个叫St.Anthony Egypt的团体（250-350），一群隐居沙漠的人士组成的团体，后来建立了修道院，再后来意大利人修修道院做学校，保存了一些希腊文手抄本。
公元6世纪本笃会（St Benedict 480-530）的修道院运动发展起来，本笃会觉得罗马世俗文化不够神圣，于是隐居山林，在山上建立了修道院和制定了会规，修道院一般有个围墙，外形像农场一样，被视为最有文化水平的生活方式，里面有图书馆，有学校，大家一起劳动，唱歌，但是不能结婚，很多有钱人会把自己的小孩送过去过这种禁欲的生活。本笃会吸引了一批有着古典文化知识的修道士，许多修道士被培养成为了抄书人。
欧洲书法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办修道院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教大家写书法，而《凯尔经》就是一部经典的书法作品。
采用的字体偏“Uncial”，“Uncial”这个字体是为了摆脱“Roman Rustic”（“罗马乡下式字体”——俗称乡巴佬（异教徒）字体）字体书写的不便而采用的更加快速的书写字体，外形圆润，是一种大写字体，早期形式没有serifs（衬线，就是装饰字体的花哨的多出来的线）。
在3世纪的罗马教会采用拉丁文作为官方语言，为了区别于乡巴佬字体，采用了“Uncial”这种参考了点希腊字的字体，4世纪这种字体变成了一种官方大字体书法，5世纪末成为主流。然而6世纪有些书写者用水平书写方式取代了原来的斜体，这样就不能写的像以前那么快了，于是就演变成了一种装饰字体。
<图片1>


公元432年，“Roman Half-Uncial”字体被带到了爱尔兰，岛屿相对孤立，在当时的局势下比较平安，这就为爱尔兰书法的诞生创造了条件。《凯尔经》就是这种书法的集大成，它是西方书法史上的隗宝，延展和连字的字母展现了正规的纪念碑字体。
凯兰书卷（或译凯尔经，BOOK of Kells）是790年左右由苏格兰西部爱欧那岛（Iona）上的僧侣绘制。这部书由四部福音书组成，每篇短文的开头都有一幅插图，总共有两千幅。
凯尔经的封面字体设计融合了拉丁字母加runes（卢恩）字体（欧洲北方甲骨文），有许多美丽的爱尔兰花体，它的内容是圣经新约。
除了书法，手抄本还有很多装饰和插图，illumination就是增光添彩的装饰，lumen这个词根就是光的意思。往往体现在首字母的精致化，边缘的美化和插画。严肃地说，装饰有时要用到金片和银片，它们也统称为“illuminated manuscript”，手抄本上的这些装饰，都是为了使这些经典变得更加伟大，并且在统治阶层没什么文化的情况下也不会将其销毁，因为它好看啊。（虽然有时也因此被烧，由于圣象毁坏运动）



接下来我们来认认上面写了什么，首先，那个大大的装饰字体，长得有点像圣杯的那个，是首字母的精致化：首字母很大是个L+I（为了节省空间和美观，把两个字母拼到一起像一幅画），第一行的单词就是“LIBER”——是书的意思。
这是马太福音第一章，也是新约的最开始。这张图的第二个字是“Generationis”——意思是“家谱”；第三行第四行是希腊文的Iesu Christi（耶稣基督，基督简写）；后面的单词是Filii（子孙）；再后面是David（A V两个字母被框在D里，接着跟着“I D”两个字母）；然后三个字节写的是“FILII”最后连个i i 上下并置，最后那一堆字母是“ABRAHAM”，整句话的意思就是“亚伯拉罕的后裔，大卫的子孙，耶稣的家谱。”
而最有名的一页是这一页F. 34R 选自马太福音1:18 图中是个大大的XPI，希腊文Χριστός，就是Christ的意思，这一页就是基督的符号页啦。

　　我的心猛烈的颤抖
　　为你那销魂的容颜
　　
　　我难掩难言我的激动
　　在这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了你
　　
　　你正是我所寻
　　正如我所见
　　
　　你住在我的心底
　　今天竟出现在眼前
　　
　　
　　
　　
　　那梦幻的名字啊——Aisling
　　
　　我的心跟着你走
　　经过你的森林
　　那是多美的森林
　　
　　我用生命之水描绘
　　我知道
　　造物主就在那里
　　
　　那满是爱的光芒
　　照亮你庄严的侧脸
　　明亮了我所见的世界
　　
　　
　　
　　
　　你说你已活过那么多年
　　你变过鲤鱼 变过鹿 变过狼
　　
　　就在那一瞬间
　　我就爱上了你
　　
　　言语无法诉说我的情感
　　
　　但你笔下的生命之水可以
　　
　　
　　
　　
　　我的心就那在里
　　你的心也就在那里
　　
　　就在今天 便相遇
　　
　　
　　
　　
　　
　　此时
　　有一只猫扑进了我的怀中
　　她瘦弱又有力的脚掌突然触到我的内心
　　
　　心久颤
　　
　　从没有一只猫
　　让我如此想与她长相拥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
　　我想让她看到我
　　我想让她知道
　　我的内心在颤抖
　　
　　我知道她的出现
　　继承了这神奇的画面给我的震撼
　　
　　我爱她
　　是因为她出现在此刻
　　出现在我的心颤抖的那一刻
　　
　　依然是那样 在恰好的时候
　　
　　若你也叫 Pangur Ban
　　
　　
　　
　　
　　
　　呢喃的经文在耳旁回响
　　迷幻的
　　可以达成任何愿望
　　我想深深地
　　深深地
　　投入到这般美好里面
　　
　　在最深最深的地方
　　
　　爱就在那里
　　
　　
　　
　　
　　
　　我想摘十颗星星给你
　　作为目前能做的最俗气的表达
　　我对你满满的爱
　　
　　遇见你，就在这个时间，不早不晚
　　你的眼睛里
　　满是光芒
　　
　　：）
　　
　　
　　
　　
　　
　　我一定在很早之前，
　　就看过了凯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