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

台湾剧台湾2003

主演:范植伟,张孝全,杨祐宁,金勤,吴怀中,柯俊雄,柯淑勤,丁强,王玨,庹宗华,马志翔,沈孟生,陈柏霖,张捷,金士杰,萧艾,杨丽音,勾峰,李璇,田丰,林义雄,铁孟秋,王明台,夏靖庭,李昆,王孙,鸿鸿

导演:曹瑞原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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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14 01:39

详细剧情

  李青(范植伟 饰)因为在学校和同性同学发生不当行为,被记大过开除,一直盼望儿子考上军校的老爸(柯俊雄 饰)不堪耻辱将他赶出家门,从此他进入“新公园”荷花池周围的黑暗王国。在那里,李青结识了一心想去日本寻父的小玉(金勤 饰)、文弱清秀重情义的吴敏(张孝全 饰)、手脚不干净的老鼠(吴怀中 饰),这群边缘少年在杨教头(丁强 饰)照看下做皮肉生意,被许多“干爹”供养,也听说了许多在公园多年的隐秘传说,尤其是阿凤(马志翔 饰)与龙子(庹宗华 饰)的故事最为人唏嘘。有一天,出走十年的龙子回到了公园,一代又一代青春鸟们的羁旅似乎永远要纠缠在一起……  本剧根据白先勇长篇小说《孽子》改编。

 长篇影评

 1 ) 龙凤劫

白先勇的孽子。电视剧版的。拍的很绝。

反倒像一部精心准备的电影。不是怀疑中的粗糙剧集。

每个细节都处理得无可挑剔。灯光。音乐。旁白。冷冷清清的气氛。每一出戏。每一个人。

伏笔。铺垫。决不是可有可无的拖延。是导演,编剧们的,一场预谋。

像是金陵十二钗的判词,青春鸟儿的名姓,记载于簿子里,轮回与命运,原本就是写好了的。

故事本身是个好故事。但是,太多好的文学作品,终究不得圆满的诠释。很多的内涵韵味无法还原,很多的细枝末节无法为人所道。

那些迷离的,忧伤的,肆意的,决绝的,义无反顾的,无可奈何的,韶华。记忆。情结。身世。距离。爱恨。生死。

一场注定要有死伤的战争。一群隐藏于黑暗王国里的孩子。一些最熟悉的陌生人。一个无比丑陋的公园。一幕华丽却凄迷的传奇。一段无法得到圆满和成全的爱情。

拿影像去展示已臻入化境的文字,即使做到忠实,终究难让大多数人满意。

不过,孽子,真的让挑剔的我们无话可说。看到范植伟和马志翔的痛得在跳的眼睛,心会隐隐作痛。一下子很想嚎啕大哭一场。却只是安静地泪流满面。于是心痛得发胀。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一瞬间,不知今昔是何年。

惊诧导演从哪里觅来的孩子。居然每位演员都那么到位,气质贴近得惊人。还有那些父辈们的颤抖的或者冷静的声音,居然让我心中充满了歉意。

然后沉浸在无边的空洞之中。几乎没有力气呼吸。被一种绝望包围。

很痛。

为什么有的人,总是活得那么辛苦。像小波说的那样,所能做的,不过是等待被选择而已。无法自己选择什么,也什么都无法改变。而他们,又是那么无辜。他们的罪,不过来自身上生来的血。

可为什么,即使那样活着,压抑地活着,艰辛地活着,也愿意背负着身上的罪孽,等待着所爱的人出现。即使只是一晌贪欢,也心甘情愿。

阿凤说,我身上很脏。龙子说,我用我的眼泪替你洗。他们相爱,龙与凤的双雄之爱。他们未必彼此了解,可是谁在乎那么多,已经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了。像那火红的睡莲,点燃了沉睡的冰川。也埋下倾覆的祸端。

有过如同夏花般绚烂的幸福,田埂上的小屋里的世界,两个人的世界。可是,凤终究还是无法安定下来。他爱他,却不能留下来。内心无法平静。即使是相爱也无法平静。因为地狱般的过去,因为他已经没有一颗可以交付的心。

龙说,我要你的心!龙说,你没有心,我把我的给你啊!龙说,把我的心还给我!

他真的拿刀插进凤的胸口,他真的想要回自己的心。

阿凤却微笑了,面部表情竟然变得柔和起来。

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阿凤都是挑衅一般的表情,仿佛在防备什么,始终保留了什么。可是,这一刻,卸下来那些假的脸,笼上了一重满足的,温暖的光。让我觉得,他不是痛苦地死去,而是幸福地离开。离开了。

他说,你要我的心,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这种东西……他说,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等下辈子吧,下辈子我投胎到好人家,再来报答你……他说,我欠你太多,若现在不还,只怕到了来世我也还不起……

阿凤用自己的血去偿还和清算今生的债。似乎唯有如此,他才觉得自己是干净的。

逝者如斯。龙子却活了下来。像是离开清明的草灯,没有爱,没有痛,没有知觉。甚至不愿意去拥有记忆。麻木地活着。心死一样地活着。

龙子离开台湾,并且被父亲的符咒封印起来,在他有生之年不得回来。就连母亲病危弥留。就连父亲出殡入葬。

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之前,十年之后。十年。

想起《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n》里的那“yesterday……suddenly”,中间镂空了大段的歌词,恍如隔世。

二十五岁健壮的青年面目全非,精瘦,疲惫,唯有一双明亮的星子般的眼睛没有改变,在刺探什么,让人有点畏惧,想要躲闪,在乞讨什么,深情,隐忍,教人无法拒绝。

同样的下雨的夜里,他遇到了青。他喜欢了青。

不是对凤的背叛。正是因为他对凤一直存着一份无法割舍的爱与怜,愧与歉。

一下仿佛又回到初恋。一个电话就让他眉飞色舞,一次拒绝就让他心慌意乱。龙变得小心翼翼,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又有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

似乎是天意,那次,那天,那个傍晚,如果不是撑起伞莫名其妙地走进新公园,听到你撕心裂肺的哭喊,怎么会对你那张桀骜不逊的脸如此迷恋。怎么会那么想一生一世只守在你的身边。

凤,是你回来了吗。这次,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给青讲述那场惊天动地的爱恋,每一个细节。带青去看他们曾经去过的,快活过的地方,似乎是一场寻觅,想唤起青心底的凤的记忆。

他甚至让青穿上凤的衣裳,在他眼里,青是凤的轮回转世,他不过是暂时忘记了,或许某一天,他能够再想起往昔。所有的甜蜜。

他们也会相拥入眠,彼此温暖,但是青也明白,龙真正思念的,爱的,还是凤。但他,不是他。

虽然龙给了青开启房门的钥匙,但心却上了锁了,虽然可以谈笑风生,无微不至,但是青明白,龙对凤的爱,已渗入滴滴血液,寸寸骨骼。

他们虽然喜欢对方,却无法相爱。

一个人一生中会有力气爱多少人呢?一个,还是很多?

宝玉喜欢身边每一个绝色的女子,也包括最适合他的宝钗,但他最终出家为僧,完成他对黛玉的生死相许。

其实在一开始,我一直以为失去凤的龙,不应继续独活于世。但我终于才明白,其实,活下去,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或许有的人可以很快投入下一场爱情。但是龙不能,凤也不会,他们都是固执的人,更因为,龙与凤,是命定的恋人。他对于彼此来说,是一生一世的羁绊。

所以,当青说,咱们还是做朋友吧。龙却不能用充足地理由说服他留下,说服自己留下。他只能黯然地离开。黯然地让对方离开。

我并不是认为感情应当是绝对纯粹的,那属于理想主义,我只是觉得,那段龙凤恋太决绝,太极端,甚至太惨烈,玉石俱焚的结局之后,经历那样一场近乎陷入疯狂的爱情之后,真的,他们,还会有力气去爱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么。

青的代号是苍鹰。龙鹰恋没有修成正果,多少叫人遗憾。但是人生就是如此,哪来那么多的奇迹,哪来那么多的圆满。

很多人觉得庹宗华饰演的龙不够英俊,我反而觉得龙就该由这样一位有经验,老练而又有实力的演员来诠释。龙身上负载了太多的意义,仅凭本色演员演绎未必可以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

没有写完,还有很多关于小玉,关于小敏,关于孽子里其他一些不成章法的想法。

如果有人愿意听,我还会继续写。



 2 ) 掬一汪荒凉的水(已发表,请勿转载)

欧洲文化界评论电视剧[孽子]是“碾悲情为金粉的歌剧”。能够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很显然作为台湾公视年度文学大戏的该剧,它的侧重点并未取巧放在特殊的题材上,而是发扬了台湾文学界致力贯穿的——人文思想。白先勇主张文学的感情教育功能。他的文学作品主要围绕探讨的是“人性”。在他的原著里,着重描写的是人物经历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以及人性的挣扎和悔恨,到最后得到拯救和希望。这超越了狭隘的同性恋题材,他的延伸,让我们看到的是真正的“爱”与“宽恕”。在之后的这部电视剧里,台湾那种传统的人文精神对于含蓄的追求,被导演作为重点还原了。这也是这部剧高收视率的保证。所以,所谓的同性恋已经成为了一个外壳,导演重新汇入的是人性,命运,以及情感渴求艰难的内涵,他要展现的是在令人模糊的性别纱网之后,亲情,友情,还有因为特殊而产生的挣扎压抑的情感。这样的主题与原著的“人文关怀”是一致的。
既为文学大戏。在文学的掌控下,电视剧不再是仅供消遣的点心。它将直逼你进入深思的角落,尔后必然产生情感的失调。该剧给我们带来的这种“失调”,是一种哀婉的惆怅。
所以,我们看见的主旋律,便是夜的黑。除了远处,偶尔几点灯火迷离。黑色的包容,在于它可以掩盖太多的东西。(“在我们的王国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天一黑,它便如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一样,幽幽的浮现出来。”)
电视剧的开初,便是阿青的旁白里低语诉说的那些晦暗的往事。不着悲喜。是因为在这些往事面前。似乎不能简单地用悲或喜两种情感来概括。
白昼之光岂知黑夜之深。弟娃嬉戏时阳光中的白伞,那其中洋溢的快乐居然让人感觉到刺眼,对于阿青,就连记忆里不多的温情也是恍如隔世。随着镜头的剪切,树上吹口琴的弟娃不过是记忆杜撰的幻影,只有坟头前凄凄惨惨的琴音才是真实,无法逃避的真实。 那么什么是阿庆的现实?只能是夜色里的无止境的彷徨。而那本《青春鸟集》,却写满了过去的故事,那些故事属于黑夜,适合在黑夜里倾诉和倾听。 一张张青春的面庞,却流露出无根的寂寞。人物的命运笼罩在夜色中是弥散不开的郁结。有太深太重的沉淀。
每个人都只是落幕前的登场。白先勇小说里对“时间消磨青春”的叹惋,在此剧中被淋漓尽致地还原。小玉的“樱花梦”在最后才起飞,但最美好的年华已不在;老鼠依然如昨,始于无着无落,终于无落无着,私底下真心期盼能有细心爱护他的人出现;阿青终于清晰地表达他的理智,悲苦地将龙子拒绝在生活之外;小敏终究回到张先生的身边,且不去推断他的将来,只是依然懦弱如故,敏感如故,性格掌控着他未来的走向。
全剧的最后。父亲把家里的钥匙寄给了阿青,这份宽容有令人难以表达的复杂力量。阿青却始终没有下决心打开自己家的那扇门去面对父亲。他转身走进新公园,走进属于自己的那个群体,如郭老所说,鸟儿们终于是会回来的。这是他血里带来的东西,他必须承认并且接受。但阿青最后在凉亭遇见的小男孩儿再次印证了宿命的奇妙。那个男孩究竟是曾经的他?还是给他带来无限宽慰和家的温暖的弟娃?佛说不可语。但他们在除夕的寒风里一同起跑,奔向的,怕是一个更宽广而须独力承受的世界。这,本来就是每个人降生之时就背负的宿命。这群特殊的人群,他们的宿命是和夜分不开的。
除开该剧视觉的色调。听觉上,[孽子]的原声以大提琴为主导,和以钢琴,口琴,竖琴的温柔器乐,再次确定了它的基调,哀伤静谧,幽幽透着黑暗的光芒。大提琴本就是哀伤压抑的乐器,甚至带着骨子里的悲剧色彩。这很贴合[孽子]的压抑主题。乐音间透露的情绪,在回忆里的忧伤和沉静,宿命中的清醒却沉痛……这些装在男孩身体里未经磨砺,未可说成熟,但绝不同于纯真的魂灵,也许哪天就会短命的夭折。如同尽力回想的过往时光,很容易就被旁人的嬉笑打闹掐断了线。这在联系剧中那本〈青春鸟集〉的故事时恐是让人感触良深罢。
台湾公视的这部[孽子]透露的是,并不需要哗众取宠的特殊题材,剧情展现的一种“人文关怀”同样可以吸引观众,这一点是不是值得内地的电视人们借鉴的呢?在无聊“宫廷戏”充斥荧屏的今天,电视人有电视人的无奈,但如何做到叫好又叫座,在第一时间直击观众的肋骨。这永远不是花哨和曲折剧情就能解决。

 3 ) 《孽子》里的父与子

老早看过白先勇的《孽子》,最近心血来潮把电视剧版拿出来刷了刷,相比较早年刷书,这回看出了更多东西。白先勇是国民党高级军官白崇禧的第五个儿子,同性恋,在《孽子》里他对于退守台湾后的国民党军官生活状况和新公园里的同性恋群体生态描绘应该都是感同身受的。这回我看出来的故事内核是父子关系,放入特定的时代和特定的人群,而显得意义丰满。

父亲一代是退守台湾的民国遗老,生活对于他们停留在了过去时,靠着反复咀嚼大陆的过往,经营着惨淡的现在,生活是无望的。这一代人的痛是时代的痛,失败,放逐和永远的家国情思。这一点直接地体现在阿青父,龙子父和傅老三个形象身上。他们同为军旅出身,讲求自律、尊严感和荣誉感,而时代让他们成为被国家抛弃的旧臣,毫无价值。他们是旧式父亲形象,尽管落魄,依旧威严固执,隐忍而不可靠近,发挥着旧式道德审判者的余温。这种苦闷感让他们把全部生活寄望于下一代身上,希望孩子以军校的表现来实现自己鲜活的生命和梦想,因而下一代的“背叛”于他们是致命的。

这部剧中女性形象则是模糊的,某种程度上的“受害者”。阿青母是台湾土著,比阿青父年轻太多,并不懂得阿青父的满腹惆怅。常年生活在这团低气压下,还拥有着青春貌美的心是容易点燃的,她开始了抛夫弃子的逃亡。结局是被男人抛弃,在满身罪孽和自责里毫无尊严地死去。另一个形象小玉母则更有意思,被日本华侨抛弃而跟山东佬凑合度日,联想到台湾曾为日本殖民后被民国收复的复杂情绪,这里的隐喻不言自明。而新一代的丽月姐面对更加开放自由的环境,跟美国人生下小孩,结局一样是被抛弃。这几个简单的女性形象就能拼凑出几十年里原住民、日本人、国民党人、美国人编制的历史死结之于台湾这个”亚细亚的孤儿“身份认同上的困惑与迷惘。

儿子一代是“叛逆”的孽子,同时经受着威严落魄的父亲与受害的母亲,生活在情感的荒漠里,得不到一点安慰。他们说着地道的台湾腔,与上一代的家国情怀已经隔膜。他们渴望冲破旧式道德的禁锢,自我放逐,却充满迷失与困惑,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缺失的父亲形象。以小玉、老鼠、小敏为例,都可以看到父亲的缺失和对父亲的寻求。小玉与继父不和,生存的全部希望都是去日本找寻”生父“,凡是跟日本相关的都让他着迷,在与阿青第一次见面时他便说着一口日语,自我认同为”日本人“。老鼠从小与哥哥一起长大,不管这个施虐狂般的黑道上的哥哥如何待他,他依然把他当做唯一的亲人,不离不弃。而小敏父亲入狱,他则把张先生当做唯一的依恋对象,依恋着这个物质意义上的”家“给予他的慰藉,为着别人一点好要倾尽全力回报,充满着感激与知足,也因而被抛弃时会割腕自尽。在这儿,日本华侨是小玉生父但只活在幻想之中,哥哥和张先生则是老鼠与小敏满足父亲角色的替代品。再想起他们平时细节上的善良之处,他们哪里是什么孽子,不过是一群缺爱的孩子在绝望里挣扎。

而另一重意义上,杨教头充当着这个”黑暗王国“里父亲的角色,他左右逢源,通世故,亲和,包容,尽其所能庇护着这群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他的四川口音为上一代典型标识,在现实生活里,他是个失败的父亲,顺从家命结婚,而后发现自己为同性恋,被妻女抛弃。也正因为这重经历,他更能理解这群孩子的苦楚,也在女儿的婚事上倾尽了全力以弥补自己的内疚。

龙凤恋不伦不类莫名其妙。

作为两代人的沟通媒介,傅老将两代人的痛苦传递给彼此。然而阿青最后过门不入,历史和文化的包袱太沉重了,两代人血浓于水终究无法轻易化解,就如同大陆跟台湾。

大陆艺术善于宏大叙事,有着天然的正统感和使命感。而台湾艺术更能捕捉普通人微妙的情绪氛围,以及这种情绪里的温度。

 4 )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是不是所有中文系的人都要看过四大名著呢?是不是所有做心理咨询的人都会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并且无法抒发呢?

这是两个最近撞到我的问题。这两个问题有趣的地方在于,它的重点不在于四大名著是不是必须读,做心理咨询的人心理到底怎么样,而是,在被问到这些问题的人经常性地受到来自重复信息的干扰,经常性地想起一个他们无法进行深入思考的“似乎很重要”的问题----因为大家都觉得很重要,或者大家都认同它。

拿第一个问题来说吧,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被问到的人会渐渐觉得四大名著很重要,必须读,他们也会从中得到很多有益的东西,但结果并不一定都如此,有很多人读不下,因为四大名著并不仅仅是因为它多好才成为四大名著。

于是每一次当他们试图读四大名著的时候,就会经历一个失调的过程,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却没有给予他们预期的满足----这合理吗?

造成失调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把人们随意说的东西当成很重要的东西并且试图去证明它。

对孽子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因为它并不是我所能理解的,离我很遥远的东西。

但是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世界有很多声音都在说孽子如何如何,也许只是凭借着一点点小情绪写点小文章而已,但是每一次看到我都要生出疑问,也许孽子里面有我没看出来的东西,有一天我要自己去看一遍,把它找出来。

但是那些说话的人态度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认真,更有些人只是没话找话。

人们总是说时代越来越怎么样了,比如我就一直以为时代在变化着,经济变得越来越萧条,就业变得越来越紧张。但是这一切真的和十年前我对这个世界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时候很不同吗?

也许它的变化根本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甚至连什么变化都没有,而是人自己看世界的眼光在变。十年前在这个世界里的我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什么经济,就业。

人所拥有的情绪来来回回就那么几种,而文学所要表达的就是对这些情绪的体验,现在人们一直试图表达的东西,也许和几千年前的人们体验到的是一样的。

变化的,也就只是每个时代所具有的它的特色,人们创新的,不是事物的内在,而是将这个时代所具有的特点包装到依旧没有变化的事物本质上面,这一点,也就是我在孽子上面所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很庆幸我没有因为认知失调而改变自己对孽子的看法,它依旧只是一部几十年前的台湾同志社会的一些反映的电视剧,不管里面的人物如何挣扎,如何让人心疼,它都没有重要到令人觉得这个世界残酷并且荒谬。

现在的人们也一如继让地挣扎,只是换了一个环境,换了方式。

 5 ) 蔡康永关于《孽子》的采访

  范植伟
  台湾新生代演员里,最受注目的一位, 饰演【孽子】里那只想要逃离的小苍鹰, 情绪渲染力久久不散。
  
  庹宗华
  最接近【孽子】的一次,是年轻时,差点成为电影版【孽子】的一员, 为了这次的演出,做足了功课拼足了劲,只为了扮演那举足轻重的龙子。
  
  陈克华
  台湾文坛著名诗人,也是位医生, 曾经为电影版【孽子】写下主题曲, 一句「你也在这里」写尽无家可归的青春鸟间彼此共扶持的心底声音。
  
  
  【怕演同性恋?】
  蔡康永(以下简称蔡):早几年如果在好莱坞,如果叫一个男演员出道的时候开始演同性恋的角色,他们可能会有犹豫或害怕,因为真的有发生过说有的人刚出道的时候就演同性恋角色,後来在整个他的演出生涯当中,就会一直受到当时认为的阴影笼罩;可是看这几年发生的状况,好莱坞最有代表性的演员,像汤姆汉克斯,或者到了最帅的帅哥,像汤姆克鲁斯、布莱德彼特,乃至於年轻一代的帅哥,像基努李维、或者是李奥纳多狄卡皮欧,这些人他们全部都演了同性恋的角色,或者是标榜同性恋主题的电影。所以这是不是表示说演同性恋角色已经不再构成一个威胁了?从这一次公共电视制作了【孽子】这一部电视连续剧的情况看起来,在演员的选取上面,似乎没有遭遇到任何的困难,找到的都是非常受欢迎的,不管是资深一点的或者是当红的演员,他们都接了这样子的角色来演孽子的主角,像【孽子】的一个主角王夔龙是由庹宗华演的,庹宗华以前没有演过在性倾向上面是同性恋的角色吗?
  
  庹宗华(以下简称庹):没有,这是第一次!
  
  蔡:被邀请的时候会犹豫吗?
  
  庹: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那时候第一次曹导演打电话给我,跟我说想要拍这个戏,然後希望我是演王夔龙的角色,其实那时候我就蛮开心的,因为我想挑战一下自己,是不是可以能够在这个角色里面,让观众能够认同我能够演这个角色。
  
  蔡:你答应之前有看过【孽子】的小说吗?
  
  庹:有。
  
  蔡:那么如果让你选,你会选王夔龙的角色吗?
  
  庹:我觉得我这个年纪应该是选王夔龙吧!
  
  蔡:你是说你本来希望演别的角色?
  
  庹:那大概是好多年以前,一九八几年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正在当兵,那时候我因为常常在拍群龙电影公司,他们就拍了一部电影的【孽子】,虞戡平导演导的,本来我们是可以参与的,可是那个时候我正在当兵,所以就没有...
  
  蔡: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当兵,可能你就会出现在那个版本里,而且是演...?
  
  庹:不晓得演谁...
  
  蔡:应该不会是演王夔龙这个角色。
  
  庹:对。应该不会的。
  
  蔡:如果你跑去翻美国的大城市的报纸,看那些徵友广告的话,你看到有一些男生在徵求男性伴侣或者男性情人的广告,他们里面很喜欢强调自己有一个优势就是--他们的徵友广告会说他是一个straight looking的gay,就是他是一个看起来像异性恋的同性恋,就表示说有些人特别比较不喜欢找一些一看就知道他是同志的同性恋,他们喜欢找一些看起来看不出来的。那如果你看【孽子】这个戏里面庹宗华的样子,大概就叫做straight looking,就是看起来就是一个看不出来是同志的同性恋。
  
  庹:其实我这次去纽约,我也去看我的同学,那他本身也是同志,他男朋友在剧场里面工作,他男朋友回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他聊天,我就完全感觉不出来他是那样子的,但他们在一块已经有五年多了,也蛮稳定的,那是我念高中时候的同学。其实在二十几年以前,我就知道他就是同志,那我也跟他聊过这些问题,当然我在这个戏里面,我所演的这个角色里面,有一些他的颜色在里面。
  
  蔡:孽子这一个原著小说里面,虽然王夔龙他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角色,因为他等於是代表著父权跟自我放逐者这两个之间的冲突的一个焦点,那可是负责叙述整个故事的人,是一个叫做李青的角色,李青这个角色是范植伟演的。那当初白先勇会选一个李青这样的角色,来担任这部小说的叙述者,大概是因为他是一个外来者,所以当李青这个人物出现的时候,台北市的新公园也就是黑暗王国已经存在很久了,他只是一个从外面进去的人,他可以带著读者去看说这个王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有些什么人物,把一个故事一个故事讲给所有的读者听。那当初范植伟被邀请演李青这个角色,後来戏拍好之後,白先勇对於范植伟特别的赞赏,说他这个举手投足眉眼之间全部都是对的,那这个当然很难得,因为白先勇是一个非常挑剔的原作者,范植伟在接受这个角色之前,有被原作者白先勇先审核过吗?
  
  范植伟(以下简称范):没有,我们那时候只是去导演工作室,算是试镜,导演就决定了。
  
  蔡:那你几岁的时候,读过『孽子』这个小说?
    
    范:我在那时候导演才给了我一本『孽子』小说,我才看。其实我书看的不是太多,我之前根本..甚至不知道白老师...
  
  蔡:等一下,你没有听过白先勇这号人物?
  
  范:我真的不知道,之前。
  
  蔡:你是不是以为他跟朱自清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我不是在开玩笑有一次因为我的书里提过我跟白先勇怎么碰到的,结果我的读者就写信给我,他说你连白先勇都见过,那你有没有见过朱自清,我就回信给他说我可能也见过袁世凯。
  
  范:朱自清知道,国文课本上面有提过。
  
  蔡:就是啊,那大家就会觉得只要你不认得作者就是那一代的。
  
  【令人想像不到的新公园】
  范:我有走进去过,可是我并不知道里面的文化是这样子,我是因为看了『孽子』,我才知道新公园的始末,到底是什么状况。
  
  蔡:这很惊人吧。就是那么明显的一个地标,然後存在那么久,可是你一定要翻一本书,才会知道里面藏了一个。
  
  范:我很久以前在新公园里面闲晃,我一个人在台北市乱晃,然後就晃进去了,晚上大概九点多快十点,我就体验过一次被人一路跟踪的那个感觉,在那个时候但我并不知道他是要干麻,然後我觉得怪怪的,就慢慢慢离开了。
  
  蔡:白先勇他常常讲说:『孽子』并不是一个专门描述同性恋的小说,它恐怕比较多在描述从两代之间的冲突延伸到权威与这个被压迫者两者之间的冲突,那这个冲突对很多人不那么熟悉是因为台湾解严之後,那些压迫变少了,所以年轻一辈的读者可能会觉得说有那么苦吗?有必要搞到这样爱一个男生就被整得死去活来?可是整本『孽子』当中,我们不断看到这种背负著罪恶感的一个表演方式,我不知道他这个表演方式会不会也出现在这一次曹瑞原所导的这个连续剧当中。曹瑞原你在拍的时候,有拍得很惨烈阴暗吗?
  
  曹瑞原(以下简称曹):其实小说一开始,这小说的一个可能是时代的关系,也可能是刚刚提到说譬如说这些小孩子都得靠身体去卖淫,那我觉得其实跟那个时代很有关系,那个时代小孩子如果被赶出家门,那事实上他没有太多的资源,他自己没有太多的能力,那他可能只能靠身体了,那现在我想整个时代环境变了,再加上同志的议题,对自己也了解了,然後对那就外面的环境,它也可以提供说比如说打打工,那我想都造成说白先勇老师这本小说里头,讲述这些小孩子的处境是比较灰暗的,那所以其实在改编这个东西,其实最大的一个困难就是在里,就是说你能不能让观众可以接受,毕竟它是在目前的一个电视节目上面播出,那所以这一部分,我们倒是真的做一些修改,那希望里头可以让人家看到的是,比较属於情感那一部分的,譬如说父子之间的。如果是譬如说身体的交换这一部分,身体的交换这一部分,我觉得我们也尽量去淡化它。
  
  蔡:淡化的原因是因为你担心电视播出的尺度有问题吗?
  
  曹:我觉得不舒服,我觉得不舒服,因为在那个年代也许觉得是ok的,所以有时候我会觉得说,电视改编是我自己有点觉得遗憾的是,它真的是得闪避掉一些东西,就得阖家观赏的尺度。
  
  蔡:现在是阖家观赏的尺度吗?
  
  曹:我觉得可以接受的,可以接受的。
  
  蔡:在拍之前曹瑞原都会讲到说演到什么地步为止吗?
  
  庹:他让我们演员放手去做,那我们也去做,我们就尽量做到最极限。
  
  曹:都会跟他们讲我大概怎么拍吧!
  
  蔡:你事先的沟通是技术面的,比方说你们会穿著衣服,或者说你们会躺著还站著这些事情对不对?
  
  曹:没错,我想这个给他们一种安全感。
  
  蔡:可是你不会指导说可不可以嘴对嘴或者是什么这些..我以前看一部英国片,台湾翻成叫『他妈的星期天Sunday Bloody Sunday』,里面演一个老建筑师是很有名的英国演员,他说他要和那个剧中的年轻男主角接吻,嘴对嘴舌吻的时候,就压力很大,他说他当时闭上眼睛就一直想英国女王英国女王,然後就吻下去了...我不知道这什么意思,意思大概是说如果连英国女王都可以吻的话,没有什么吻不下去的。那你有这方面的可以诉诸帮助你接吻的对象吗?
  
  庹:其实我们在做那个之前的话,心情是有点挣扎,那我记得那天拍那场戏,是我要跟阿凤在新公园里面,他就来找我,找了我以後他就说:要不然你敢不敢在这个地方吻我。那天我们拍的时候,好像是星期天下午,然後在拍的时候,我父亲还带著我弟弟的儿子到现场来...
  
  蔡:他不知道要拍什么吗?
  
  庹:我没有跟他们讲,那我也没跟他们说他们就到现场来,其实我那个时候我压力很大,我也很紧张就很焦虑,因为父亲知道我在拍什么戏,他也知道是演戏,可是他当面看到还是很震撼的啦,而且再加上我弟弟的小孩又在那儿,那他一定会没有办法明白,刚好我太太也在,那我就请我太太就带著我弟弟的小孩去散步,去那边滑溜梯去,然後我们就很快速地就把它完成了。而且那天现场的人也很多,其实那倒不是最大的压力,但是我觉得你既然当演员的话,在那个时候就是要考验你了,你要如何去克服这些心理的障碍,然後去完成这一个拍摄这样子。
  
  【情欲底下的时代悲剧】
  蔡:『孽子』的小说一打开的时候,就会看到一张学校登的布告栏,那讲的是说这个学校高三的学生也就是,这个书的叙述者李青,他在化学实验室里面跟实验室的管理员,发生了书里面用的字眼就是发生了淫猥的行为,就被学校这个逮到了记大过三次,然後勒令退学,是整本小说一开始发生的一个开宗明义的事情。光是这件事情就被导演给改掉了,不过我想曹瑞原做这件事,范植伟应该很感激才对,就不然你就是要跟一个比较年长的人发生...小说是跟管理员...
  
  范:小说里面是跟一位...
  
  曹:你到现在才知道...
  
  蔡:所以曹瑞原救了你。
  
  曹:我们改成赵英,跟一个学校的管理员,当然我们也可以找一个年轻的管理员。
  
  蔡:可是在小说里是一个,比较年长的然後外型不...
  
  范:真的要感谢导演,要不然演起来会比较不一样。
  
  蔡:所以你在整个戏里面发生关系的对象都是..最年长就是王夔龙的角色了。所以一方面也没有卖的行为...
  
  范:李青没有,李青他还蛮乖的。
  
  蔡:这跟乖不乖没有关系,所以即使是小说里面,王夔龙其实有给钱啊什么的,可是戏里面就没有了...
  
  曹:我们在这方面的话,就是把它处理到就是尽量比较那个人性比较强一点,大概是把它改成是他想要照顾他,想要帮助他,然後希望他再去念书,是这样子的方式去处理。
  
  蔡:那时候为什么把实验室管理员改成同班同学?为了画面美观吗?
  
  曹:其实我第一次的想法是觉得小说里头太多充斥的年轻跟年长的,对苏格拉底式的这种,那这是我第一个看法;然後第二个我觉得说,赵英...因为连续剧二十集,那我总觉得李青这个角色,他如果一开始是跟这样的管理员发生这样一个事情的话,我会觉得观众对他的角色会可能有点距离,不是那么的喜欢,会被很强烈地引导到一个印象去,所以我把他改成是跟同学,这个其实违逆了老师的一个很大的一个小说的精神,那後来我自己想一下,其实真的也是。
  
  蔡:白先勇的意思是说违逆了什么精神就...
  
  曹:我想『孽子』里头,白老师写的东西还是有很多的时代的交错交织在里头的那种悲剧,那一个撤台的老兵,他在学校当管理员,那种欲望的没办法出口,然後在那里跟学生,其实有一些意义在,然後对李青的父亲来讲,一个团长的孩子,被一个老兵可能是甚至於他的那种部属,一个管理员这样的人给沾污了,那他的那种愤怒,那其实我想老师的作品都是有这样子一个背景在,他的悲剧性我觉得更大,所以我并不是不认同老师的一个写法,反而我蛮蛮佩服他,用这些东西去交织一个时代的悲剧。那只是说我刚刚讲到说有点缺憾是,如果电影它会,那个强度会可以更强,那时候跟说服老师的一个说法是说,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去让别人意识到这些东西,就是一开场,一个李青跟管理员,我觉得很难,那可能真的存在在小说的一个阅读上去阅读的,所以後来我就把带子寄到美国去,因为我们在电话中已经搞不定了,两个人几乎翻脸,那我几乎要停下来去修改,因为他觉得说把整部小说的一个原始的一个想法都给摧毁了,那後来是我寄去的带子,他看完之後,他觉得被那样的情感说服了,被他跟赵英这样一个情感说服了,其实他当时跟我讲了一个理由是说:他不希望这个片子像一般的同志片,一种都是那种青春的爱恋开始,变成两个男高中生的甜美恋爱故事,我也蛮能接受这样一个看法,可是我是希望他先看了带子,我们再来讨论。後来我是把带子寄到美国去,他看完之後他说他一夜没办法入睡,然後他才打个电话跟我讲,他觉得很好这样子。
  
  蔡:一夜没办法入睡是怎样...是高兴还是...?
  
  曹:他觉得他自己很挣扎,他还是在想要不要放弃。
  
  【不断洗涤的生命之旅】
  蔡:你在很多次访问中提到说你喜欢香港的演员梁朝伟,所以你在演李青这个角色之前,有特别看『春光乍泄』吗?
  
  范:我没有看『春光乍泄』,导演给了我们一个VCD『男人的一半还是男人』,基努李维一票。但我自己看了我忘了,我反而是看女同志片比较有...有一个对同志情感,我找到好像可以表演的方法。
  
  蔡:你在女同志电影里面看到一些你在男同志电影没有看到的东西?
  
  范:可能我觉得那部电影比较好看吧!然後收获比较多。
  
  蔡:同志电影很多都很难看,如果你看到电影院登出来特别标榜它是同性恋电影,有些实在是...这是很多想拍电影的同志,他们年龄就刚好只够拍一部很低成本的电影,他们就拍了,那也没有观点也没有态度,结果就拍出一个很乏味的很多漂亮男生上床,可是没有什么意思的电影,所以是会发生这种事情的。不过在『孽子』背负了这么多的这个讯息,我觉得『孽子』在全世界的同性恋文学当中非常独特,就是因为别的文化里面很少会有这种罪恶感,这罪恶感是需要不断去洗涤,所以我们看到『孽子』的戏里面的角色,代表著上一代的这个赎罪者像傅老爷,那代表年轻一代赎罪者像王夔龙的角色,就不断地好像要用奉献,来把自己以前犯的罪恶给洗刷掉,那王夔龙的角色在书里面被描述的很恐怖,就是骨头一根根都撑开来,整个人像被火烧焦过以後的样子,跟你在戏里面看到的庹宗华样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你看起来蛮平头整脸蛮健康的,你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有这种罪恶感吗?就是那个角色的罪恶感,会是你想要演的一部分?还是你也没有去管它?
  
  庹:我觉得那应该是在於你的心情,不是在於你的身体上面,因为表演上面来讲的话,我的出发点是在於你的眼睛,有很多东西你看一些事情的反应,其实真正的在说故事,并不是靠对白,而是要靠你的眼神,所以那个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这种东西都会有的,这都会有的一些情绪上的反应。
  
  蔡:其实王夔龙的角色跟阿青的不一样,就是王夔龙的角色有点抽象感,他其实在这里面有点象徵的意思在,所以曹瑞原你在导这个戏的时候,王夔龙的角色在我读小说的时候一直觉得他不是一个真的人,他比较像一个鬼影子在那边移来移去,他必须要象徵罪恶,象徵赎罪,象徵两代之间的冲突,可是如果演这么一个角色用这种方法演就很恶心啊!就是好像始终有一个武侠小说里跑出来的人,出现在一个时代小说当中,所以你有想办法把王夔龙变成一个比较真实一点、生活化的人?
  
  曹:我觉得对我来讲,那一部分最大的一个吸引我的地方是跟阿凤的故事像一个传奇,所以其实他有两段,一段是他跟阿凤的过往,最後他刺杀阿凤,然後之後他在十年後他回到新公园,然後遇到阿青,那所以前面跟阿凤那个在处理上他会比较...我想要保留读者对那一段传奇故事的想像,所以那个拍法上可能就比较,我觉得手法上会比较活泼一点吧!
  
  【GayBar奇遇记】
  蔡:拍摄过程中,你从来没有带演员去任何同志出没的场所吗?
  
  曹:有,我们在拍之前就是带著小伟还有他们几个年轻的演员去同志的bar,我自己本身是觉得我发现我一无所获,在那个gay bar里头。
  
  蔡:一无所获?包括没有人过来跟你搭讪这一类的吗?
  
  曹:有。
  
  蔡:有吗,这样就不能叫一无所获啊!
  
  曹:对我来讲可能算是一无所获,那其实我所谓一无所获,就是说我其实发现情感的对待都那么一样,那当然其实我就更笃定说我可以拍这个戏。
  
  范:我没有去过真正的同志酒吧,所以後来是要为这个戏才被带去,那是我第一次进去,其实蛮吓一跳的,它让我感觉跟小说里面那个他们去的舞会是一样的感觉,而且我站在中间的感受是没有时间的不一样,我觉得虽然这些人的打扮变了,可是的感觉是一样,可能灯光会比较暗一点,我甚至觉得直接走到那个年代没有变过,他们的文化一直是那样没变过。
  
  蔡:包括跳恰恰这件事情对不对?
  
  范:一样,他们就跳恰恰,很惊人,就一模一样。
  
  蔡:Gay bar可能是全世界唯一还在跳恰恰的地方,直接走进小说里那个gay bar,去之前有什么事前导演或者是工作人员会叫你们注意什么事吗?
  
  范:倒没有,可是自己心里调适了一会儿,会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那边性别跟你以前知道的已经不一样,那个整个会被拿掉,里面的看法都不一样,对待甚至都不同的,所以自己紧张了一会儿,做了调适。
  
  蔡:自己私下找朋友去,会有人过来跟你主动搭讪,或者是像小说里发生的事情吗?
  
  范:一直倒还好,有被搭讪,有一点吓一跳,因为他们很直接,可能这个接触对他来说没什么,但是就我没经验过,他直接过来就握住你的手,然後很亲密地就是靠近你,然後告诉你一些事情。
  
  蔡:说什么你长得很好看这一类的吗?这样很奇特对不对?就是从来没有男生走过来跟你说你长得很好看对不对?
  
  范:有一点吓一跳,还好那个人只是比较直接,可是并不会侵略,如果你给他一个距离,知道给他一个安全线,告诉他我是这样的,他就慢慢会离开。
  
  蔡:所以你第一反应就是告诉他说,你是来工作的是这样吗?
  
  范:我有其实我有放纵自己一下。
  
  蔡:我想听听看你的放纵是什么样子?
  
  范:我就有点假扮自己就是同性恋,不告诉他我不是,我跟了一个朋友来,我说那个是我朋友,我跟他一起来,他以为我跟他是一对,然後我就跟他聊了一会儿,我说我有朋友在,对不起!我们可以聊聊天。
  
  蔡:这就是你的放纵啊?这完全没有少一块肉啊。
  
  范:放纵性别。
  
  蔡:那范植伟是你遇过演亲热的戏最紧张的一个对手吗?
  
  庹:我那时候不紧张了,我演到你的时候已经不紧张,他是我第三个对手。
  
  蔡:你已经历经沧桑。
  
  庹:对,所以现在那种表演我已经比较放得开了。
  
  【孽子不是同志文学?】
  蔡:陈克华上次写那个主题曲,叫做「你也在这里」,那内容就是在讲说大家在新二二八纪念公园互相遇到这件事吗?
  
  陈克华(以下简称陈):我想可以更广大的解释它,其实就是一个人生的一个境况,特别是在同志身上,很多同志之间的情欲接触,其实是非常短暂的一种,像两个活性化学元素的交会,所以这很短暂又很激情,然後可是因为在没有一个整个社会的约束跟支持之下,他们很可能恋情是很脆弱的。
  
  蔡:所以你也在这里的意思是原来你也是gay,是这样吗?
  
  陈:应该说你也在这里,然後应该要怎么样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遇到,这个「你也在这里」这句话,其实是出自张爱玲,她有一篇很短很短的散文,她讲她们村子里面有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他们也没讲过什么话,那有一天这个他们在一棵树下相遇,然後这个女生看了男生一眼,就说「喔!你也在这里。」之後这个女生就被家里卖出去了,所以他们这辈子没有再再见过面,可是他们这一辈子都永远记得他们曾经说过一句话。
  
  蔡:这一句话其实很有一个文学上的象徵意义,那如果直接把它移植到新公园或者说二二八纪念公园这个场景去看的话,当然就变得很明确,但有点乏味,就是这么明确要干什么?可是『孽子』被拍出来,不管是电影或者是电视,势必都得以这个公园做为一个发生的场景。曹瑞原那时候拍的时候,其实新公园已经长得跟白先勇的小说里那个新公园很不一样了吧,是不是?还是说差不多?
  
  曹:那时候我也很担心这一点,然後我们後来发现有一个角度是可以,一直没有变的,只要往总统府那个方向拍,就没有所谓的新的建筑。
  
  
  蔡:你如果方向不对,就会拍到新光三越大楼?
  
  曹:没错,所以这是一个大环境的一个改变;另外一个就是小说里头的那个新公园的描绘,其实好像没有像现在周边那么车水马龙,那所以我们在拍的时候,其实是一个很大的一个技术上的问题,小说里头最多的描述是在八角亭的一个互相追逐,他们互相寻找伴侣。
  
  蔡:公园里现在还有这个亭子吗?
  
  曹:有,还在,就是一个这种红柱子绿瓦片的一个亭子是,中国那种传统的塔形的那种建筑,然後周边一个池子,那我发现基本上拍起来非常的不好看,它不像你想到新公园的一种神秘跟浪漫,那我後来就把这样的一段戏就全部都改到旁边的一个林子里头去拍,它反而因为在林子里头,提供一种萧瑟,一种寂寞的那种互相追索的那种感觉。
  
  【60年代勇敢书写的代表】
  蔡:陈克华其实当初看到『孽子』小说的时候,就不会认为它是所谓的同志文学吗?
  
  陈:如果定义就是说是以一个同志的生活故事来当作情节的话,它当然是一个同志文学,只是我觉得放在白先勇的小说里面的话,它还是一个蛮特别一个异数。我觉得白先勇写这本小说的时候,其实他有点用力,就是说在『台北人』的系列里面,我们知道有两篇是描写同志的感情的,一篇是「孤恋花」,另外一篇是「满天里亮晶晶的星斗」,可是这两篇都是点到为止,而且基本上呈现了一个蛮统一的一个美学架构在里头。可是在『孽子』里,我们可以发现其实它的情节,带出了一个很多很多故事;可是我读的时候,我觉得基本上白先勇在这一本小说里面,他还是有某一种程度的刻意撇清,他把所有的同志小孩或者是人物,都放在一个父子冲突,跟被社会所鄙弃这样的一个大的一个观点里头,那事实上这样的观点,其实是说实在是蛮乏味的,这里面的人物并没有一个像杜丽娘或者是『游园惊梦』里面,钱夫人或窦夫人或者是金大班或者是尹雪艳,那样的美学层次的人物出现,它里面的冲突基本上是非常情欲、非常社会的一个故事。
  
  蔡:你所谓没有像尹雪艳那样子的一个人物的高度,意思是说『孽子』里的角色,都太八点档式的在挣扎吗?
  
  陈:对,我觉得基本上这个人物的描写,是比较是肥皂剧式的,就是它比较Melodrama,充满了血泪冲突。
  
  蔡:你读的时候,他讲的有一部分是真的,就是说的确这些角色都有很多家庭伦理大悲剧的画面,可是你的戏里没有出现。你的戏当然也有很多痛哭跟拥抱,可是长得就是跟一般传统连续剧是不一样的,所以你读这小说的时候有警觉这件事吗?就是它很容易变成一个家庭伦理大悲剧吗?
  
  曹:我如果觉得家庭伦理大悲剧拍的好也不难看,我觉得要动人,那里头其实四十几个角色...
  
  蔡:你有删掉了一些角色吧!就是有一些角色你不拍嘛对不对?还是把它转移转变?
  
  曹:譬如说赵无常那个角色,不是那么舒服,反而我们这个时候用老演员就是铁孟秋,就会更有感情,我觉得就是就情感上,那个里头的情感上,虽然很多都把它归类归结在一个家庭跟两代之间的那种冲突,那我拍完,我会觉得是里头的人物的表演,是细微的,其实吸引的地方不太一样,譬如说龙子跟阿青就是非常类似的,只是父亲一个是团长一个是将军,非常类似,可是范植伟跟庹宗华表演出来的东西,你会觉得还是非常好看的,我想那是演员的魅力,所以这个是改成电视剧以後的加分部分。
  
  蔡:就陈克华所说『孽子』里面的角色,没有一个可以跳出来成为一个比较超越的显现人性的部分,不像金大班或者尹雪艳那么那么迷人,对不对?
  
  陈:我觉得很可惜,像同志人物里面应该有很多是非常精彩的人物,或者说他们的一生为感情那样的付出,将生命燃烧成灰烬那样子的义无反顾,那样的生命的升华的程度。其实我觉得在生命的升华跟救赎上面,我觉得在『孽子』这篇小说里面是比较缺乏的,有可能是跟白先勇写这个小说整个的构想有关。
  
  蔡:它就是一个众生相,它就是一个所有的人的故事,他始终就没有想把观众读者跟角色的感情建立在一个某一个特定的角色上,是不是这样?
  
  陈:当然如果说他的创作初衷是这样的话,我认为无可厚非啦,如果说他觉得他只是愿意描写一群在社会底层的或是被边缘化的人,他们在爱欲当中的挣扎跟死亡跟沉沦,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的话,那我认为『孽子』在这方面的表现是很成功的,可是如果我们忍不住要把『孽子』跟白先勇所有的小说放在一起来比较的话,我们会发现人物里面的救赎跟升华,比起『台北人』的若干人物,其实是蛮虚弱的,是他们的欲望他们的挣扎,其实一直都没有提升到一个美学的高度上面去,这是我觉得比较可惜的地方。
  
  
  
  蔡康永 人何以堪 推荐 不可不读
  
  【树犹如此】 作者:白先勇/著 出版社:联合文学
  
  蔡:我在节目的最後还是希望能够再推荐一本白先勇的书,这本书是他最近的作品之一,而且我为什么要推荐这本书,是因为很多人认为『孽子』里面有很多的角色,呈现了某一个阶段的白先勇他的生活,可是实际上任何一个小说家,都很习惯把他的角色是当成他自己的某一个分身某一种投影,不管是尹雪艳、金大班、玉卿嫂或者是孽子里面的这些角色,当然在某一个程度上都代表了白先勇的个性,代表了白先勇的人生历练,那可是真正白先勇自己的真实的人生当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是他直接用叙述的方法来叙述他跟这一位他的人生挚友王国祥的关系,那他写成了一篇文章,叫做『树犹如此』。
  
  我以前推荐书的时候,大概都会推荐整本书,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子,只是推荐整本书当中的一篇文章,这并不是说整本『树犹如此』当中,只有第一篇文章「树犹如此」是值得阅读的,当然其他这些文章也很值得阅读,可是其他这些文章是白先勇先生在讨论他对於文化的观点,和讨论崑曲的有多么美的时候,我想相较而言,「树犹如此」这篇文章有特别的意义在。在这篇文章里面可以看到白先勇描述自己真实的人生当中,他跟他的挚友王国祥之间互相扶持认识的经过,乃至於在王国祥重病之後,他怎么样用各式各样的方法希望来挽回他的生命,可是没有成功;而王国祥就在五十五岁的年龄告别了这个世界,那对於一个曾经写过『孽子』的作家来讲,我想这一篇叫做「树犹如此」的文章,是一个非常坦率而且珍贵的文献。
  
  一个好的作家在不同的时代里面,他永远都可以找到他抗衡的对象,如果那个对象是检查的压力,他就对抗那个压力;如果那个抗衡的对象是来自於社会舆论压力,他也能够对抗那个压力;那白先勇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会去选择对抗不同的目标,那在他到了一定的年龄之後,他出了像「树犹如此」这样的文章,来对自己的人生做一个回顾,做一个整理,他也是需要勇气的,那所有的观众在看『孽子』电视剧的时候,应该也能够理解到『孽子』这一个小说,它即使不是那么完美的小说,它依然是有这么独特的代表性,而且提供了电视剧在改编上一个发挥的世界,让中文世界在这个时候能够拥有这么一部非常独特的突破了很多制度的代表性的作品出现,让作家的作品可以经由另外一个管道来发挥新的生命,我想作者本人一定也会觉得非常的高兴。

 6 ) 孽子外篇(二):红色格子衬衣

孽子外篇(二):红色格子衬衣

场景一:
篮球场上,赢球一点都不兴奋,兴奋的是跳到你赤裸的身上,和你相拥。
心跳得好快。


场景二:
一起吃冰,你总是偷吃我的四果冰,弄得桌上一榻糊涂。你问我两个高中女生正不正,我莫明奇妙生气。找不着理由,但你笑起来还是很可爱。


场景三:
英文老师念的单字一个也记不起来,因为我一直提醒自己,绝不能忘记周末和你的约定。如果可以,希望我们一直这样被罚站下去。带着微笑,不让别人发现。
你们不懂,我也不懂。

场景四:
你爱骑单车,故意在我面前放开双手,不畏路人的眼光,展示你的骄野青春。我们可不可以也这样放开手,管他社会礼教、道德约束,只管在属于我们自己的路上,狂飙青春。

倒在床上的一刻,眼神无意透露了心中的秘密,嬉笑声变得沉默。时代太沉重,我们都还年轻,别想那么多。

送你一件红色的格子衬衫,别忘记对我的承诺:穿起它打篮球,一定很酷。
生日快乐。

场景五:
秘密始终守不住了。
实验室内,触犯天条,上天决定让我尝尝乐极生悲的痛苦。身边幼小的弟弟被死神带走,内心的欲望被公诸于世。

我被赤裸地狠狠抽打,四面八方一道道鄙视的眼光将我凌迟,但是我不痛,你的沉默早一步将我处死。你说永不要听到我说话,在我眼前像小孩一样无助痛哭。我不明白,如果没有爱,为甚么你接受我的吻,这不就是血里带来吗?

你拒绝了我,也拒绝了自己。

我们各自选择不同的世界: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我不后悔。


场景六:
新公园,夜。

夜是保护色,何况小苍鹰本来就是昼伏夜出,隐身在森林,四处觅食。


场景七:
你有地方吗?

体育老师、龙子……
遇见不同的人、勾引相同的欲望、亲吻彼此的肉体、想着各自的心事。
你想着你的学生、你想着你的阿凤、我想着赵英。
各取所需,互不侵犯。

场景八:
这算不算是久别重逢。
旧书店、化学书、托福参考书,还有突然认真向学的小玉。是不是因为这些属于学生的记忆,才让我再次见到你。

你剪短了头发,皮肤晒得更黑,穿起我送你的红色格子衬衣,你一定是刚在大太阳底下打了场篮球,汗气未散,下球场直接骑单车来牯岭街买旧书。

始料不及的重遇,令我们手足无措。打探彼此的近况,听你说未来的计划,像老朋友。但一直小心着,不要提起在实验室的那一夜。

离别前的拥抱,你像是在心里下了重大决定,为自己的出逃,道歉,忏悔。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以为我们已从流沙爬了出来,原来我们仍身处沼泽,穿不过茂密的雨林,找不到路。
看不见光。

场景九:
溜冰场,灯光迷曚。

小敏:“不知道张哥现在过的好不好?”

老鼠:“想那么多干嘛,改天趁他不在,和我一起去他家,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偷出来,算是他付你擦地煮饭的薪水。”

小玉:“唉…人生苦短,岁月无情啊,有什么好计较啊?但是万一将来老了,变成老周还是赵无常那副死德性,我宁可现在跳莲花池自尽喔~”

溜冰场里灯光闪烁。各有舞台,各自跳舞。

突然有种头晕的感觉,是刚才喝了太多啤酒,摇摇晃晃爬不起来。就在这里睡一下好了,只是打个瞌睡,人醒来,酒就会散。

但是这瓶酒的浓度特别高,逼不得已,只好睡久一点。

久一点,再久一点......久到有足够时间做梦,梦里有赵英,看他越走越快,带着青春记忆。
梦里一晃,就是十二年。

一不小心,睡过了头。

场景十:
新公园,夏天。

莲花池十二年如一日,小苍鹰经得起时间考验,但染上了严重的烟瘾,整天吞云吐雾,飞不出森林。

场景十一:
点根菸,独自坐在凉亭里,想起小时后跟阿母和弟娃一起来过。模糊老旧的记忆。

大太阳底下果然有新事,突然出现一个小孩,还是个小女生,稀客中的稀客。一时贪玩,自己跑到凉亭里看莲花。

“妹妹…快过来妈妈这里,我们要去儿童乐园啰。”心急的母亲在桥边催促。身后站着西装笔挺的男人,熟悉的身形,就像多年前转身离去的背影,沉默看着彼此。

是他(是他)。

时间轻易改掉了他身上的格子花衬衫,但是眉宇间还隐约留着少年的稚气。
来不及露出惊讶的表情,隔着不远又不近的距离──整池的莲花、年轻的妻子、女儿,还有因为沉默而更加响亮的蝉声。

小女孩勇敢打破僵局。

“Daddy,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想坐碰碰车,快去儿童乐园,快一点,快一点啦…”撒娇拉着年轻爸爸的西装袖口。

“你们认识啊。”老婆温柔地在身边问着。你犹豫着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转过身,夫妻俩牵着小孩,走出新公园。阳光刺眼。

手上的烟还剩一小段,吸了两口,太苦,太呛鼻,丢在脚边,踩熄。


场景十二:

台北。不断膨胀的城市。更多车,更多人,更多故事。

场景十三:
走在骑楼下,一边听着不同商店播放不同的流行歌,音量过大,听着觉得刺耳。另一边和不同的路人擦肩而过。人来人往,一张张陌生模糊的脸孔。

偶尔会有例外,会在人群中听见熟悉的声音,听见自己的名字。
“阿青!”


场景十四:
英:“好久不见。”
青:“好久不见。”
英:“你还好吗?”
青:“马马虎虎啰。”
(吸口烟,故作轻松)
英:“这是我女儿。”
(青微笑着打招呼)

(沉默……)
英:“你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要怎么和你联络?有地址吗?我可不可以…”
(青打断一连串的问题)
青:“不用了,我们会再见面的,如果有缘的话。”
(转身离去)

场景十五:
心里想着:这次是我先离开了,这次是你要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了…
“叔叔…”背后传来小孩的声音。
回过头,小女孩匆忙地跑到我面前停了下来。
“Daddy说他刚刚忘了一件事,他要我跟你自我介绍。”小女孩表情认真,正想努力完成爸爸交待的任务。
“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着小女孩的脸,看着那双遗传自爸爸的眼睛,清澈、明亮。
听着她清甜的声音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赵青,赵国的赵,青春的青。”


场景十六:
小女孩已经安心地牵着爸爸的手,越走越远。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起消失了。

一道千年的咒语终于被破解。

场景十七:
从此以后,人海茫茫,各自天涯。
也许还是一个人,但是,我不再孤单。

~~~~~~~~~~~~~~~~~~~~~~~~~~~~~~~~~~~~~
给赵英:


在青春鸟集里
留一页空白
没有照片 没有编号

留给一只曾经迷路的侯鸟
留给褪色的卡其制服
留给骑楼下的两碗四果冰
留给敞开胸口的格子花衬衫

留给眼神交会时不小心泄漏的秘密
留给再也无法从头来过的
那一夜

留给青春
留给你


阿青 莲花池畔

~~~~~~~~~~~~~~~~~~~~~~~~~~~~~~~~~~~~~

场景十八:

时间变成一条河。






转过多少年。
遁环不息。

场景十九:

农历年。起风。

场景二十:

(扣扣扣...)敲门声响。
‘有人在吗?请问有人在吗?’

‘谁啊?’门开一小缝,老人探头询问。

‘你好,请问李青先生在吗?’

‘你哪位?’老人不安的回话。

‘你好,我姓赵,我从医院赶过来。’

‘医院?’老人眼神一震。

‘我爸要我亲手把这件衬衫和这封信交给李青先生,希望能见一见他。’

‘交给我就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老人开门接过信和衣服。

‘请问您就是李青先生吗?’

‘谢谢你。’

老人没有回答。关上门。
  
起风,吹乱门前女子的长发。


场景廿一:
老人打开信:

~~~~~~~~~~~~~~~~~~~~~~~~~~~~~~~~~~~~~
阿青:


我真的走了,希望你能收到这封信。
一辈子好像很长很久,可以发生很多事,我却还记得你送我这件格子衬衫的那个下午。
我一直留着它,现在却希望它回到你身边。
希望你活得好。


赵英 台大医院

~~~~~~~~~~~~~~~~~~~~~~~~~~~~~~~~~~~~~


场景廿二:
老人走向窗前,眼里含泪,看见满天灿烂烟火。
拿起衣服,走到医院。

场景廿三:

病榻上的老人,野性青春已变成褪褪暮气。

英:“好久不见。”(挣扎着说)
青:“好久不见。”(忍着别哭)
英:“你还好吗?”
青:“马马虎虎啰。”

同样的对白,同对的无话。寂静的病房里,仪器剔剔塔塔的声音特别响亮,是你打破了沉默。

英:“对不起...”
(沉默,鼓气勇气吧)
青:“很累了,不要再走好吗?”

在老人的怀里,赵英安祥地点头、睡着。

终于从白天走回黑夜,从沼泽步出森林。
梦里太甜,再没有醒来。

拥抱的一刻,我们又穿上了卡其色的高中制服,再一起骑单车,骑上那条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幽林小径。我回头呼喊,跟你约定在另一国度里,在午后的校园,吃着我们的四果冰,一起打场篮球、周末来你家玩。
以红色的格子衬衣作记号。

一切重新开始。

最终景:
  
天亮,篮球场上,跟少年拍打着篮球。

“老师提起过你啊,说你打篮球是一级棒,还跟一位叫赵英的学长叫夜行双煞。”被汗水湿透的少年兴奋地说。

几十年前的往事,还有人记得。我微笑。

回忆,模糊,清晰,
孽子的原罪随风飘散。

我们从没有分开。
我们再不会分开。


后按:

(这篇外传源自台湾台视孽子讨论区的一篇佚名作品,文章写得很动人,但故事很伤感,惆怅了很久,改一下,令自己高兴一下。原文出处:
http://www.pts.org.tw/php/board/view.php?REC_CNT=8035&FETCH_NUM=11&FIRST=1&BAENO=8644&BMENB=236&REC_CNT=8035&LISTALL=1&BMENB=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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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评

庹宗华什么的好喜欢……虽然他和我心目中的龙子差好多 看他和阿凤吵架好心酸。电视剧感染力很强,很难抽离。花絮更有营养。

3分钟前
  • 撕撕撕
  • 还行

蓦地开始理解了公园中那些孤独寂寞的幽魂~当年东宫西宫也是那么一座公园~圈起了一类人~将他们捆绑在世俗之外~看到阿青悲伤的眼神~不免心疼~我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喜欢的还是小玉的性格~直截了当不拖沓~也现实着并善良着~小敏张孝全没想到还有这么温顺的一面~有点可爱哦~~

8分钟前
  • 拾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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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的好故事。範植偉的好演繹。

13分钟前
  • 小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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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视出品,必属佳作

14分钟前
  • 戒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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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宗沛

17分钟前
  • Co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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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慢节奏的戏剧,才会回到生活本身吧。阿青从弟弟到傅老先生,看到了生命从年轻到丰盛的过程,也满满都是迷茫。

20分钟前
  • Mo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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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翻出来看了几集,拍得太好了!完全终于原著。颜值上来说:范植伟、张孝全、杨佑宁、陈柏霖(出来了一小下),集齐当年台湾全部鲜肉。选角恰当,配角一堆戏骨。看着看着就湿了眼眶。过了13年,回头再看,特别感慨。借友邻的一句话: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不会再回来了。

23分钟前
  • 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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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看到ep11时,心里好似堵着一把火,烧得又疯狂又绝望;不得已,只好停下来先去读完了原著。然后竟对剧生出了一份感激,谢谢剧版让书里那个本来被一笔带过的男人,变成了阿青生命中最纯粹的纯真;尽管赵英还是输给懦弱抛下了他。后来周华健拍了《伤心的歌》,MV找来了范植伟跟杨祐宁,剧里最短的一段故事,成了剧外最长的意难平。

24分钟前
  • 某J。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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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片雲集了近年來的娘炮 gay片男主角 盛夏光年的張孝全 渺渺的范植偉 爛片什麼十七歲的楊佑寧 連擦地的曾少宗的紅了 可金勤居然沒紅 難道本片最出彩的不是小玉嗎?

26分钟前
  • 小天狼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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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这些书才值得被拍成电影电视剧吧

27分钟前
  • 任BLA小BLA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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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看完了,瑕不掩瑜。酱油公金士杰蜀黍出现的时候我才算确定明白了这个片子的基调。范植伟和杨佑宁火化十足。小勤哥演技大赞。庹宗华还是老毛病,戏太过,演什么都像穷摇剧。

28分钟前
  • 反引力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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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放逐在自己的王国里,像青春鸟踏上茫茫无所知的暗夜行旅,在中央公园深处的莲花池边挥霍纯真年华,互相舔舐伤口以命抵达虚妄破灭的安乐乡,化作朵朵怒放的红色睡莲,兀自散开凋零,最动魄惊心也最接近死亡。最终每个少年都会成为孽子。我也成了孽子。

30分钟前
  • 不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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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海报上那个是刘烨……

34分钟前
  • 兔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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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子》的选角绝了。看完后的隔天,去台湾玩了一圈,最后一天去了已经改名为二二八和平公园的新公园走了一遭,那是他们的王国,这群青春鸟终于可以受到法律的保护了,但我觉得他们并不一定愿意停靠……

39分钟前
  • 深潛六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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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沉重了,主角青涩

41分钟前
  • Dyingplu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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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小鲜肉演gay都比现在的当红的这帮man

44分钟前
  • 笃悠悠TD
  • 还行

范宗沛一首「戏水」配乐每每都要听到哭出来,几乎一半悲怆一半温暖的完美时长分割,就如同这部剧一样。很努力地还原了白先勇原著,去掉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和分线人物,剧情推进在短短20集共约1100分钟的时间里还是感觉有点赶。金勤最佳,小玉一家妈妈表姐都很讨人喜,范植伟穿白T恤真是永远看不够。

48分钟前
  • Ec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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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全身心想给五星的欲望了。从头到尾弥漫忧郁和迷人的气息,无可奈何的爱,深藏心底的人,永不磨灭的记忆。

50分钟前
  • 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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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植伟真的太作死,那么帅的本钱糟蹋了。

55分钟前
  • 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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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情至性的男孩,流浪在社会边缘的情感。是我看过最好的电视剧,每一集的制作都很精致,每一个人物的刻画都有血有肉,故事情节从头到尾井然有序,自然起伏不失张力,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人物或者镜头,足见导演功力雄厚

59分钟前
  • 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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